庶女医香(413)+番外
可以这么说,日后无论哪位皇子继承了皇位,至少十年,蒋琓的地位无可动摇。嫁一个丫鬟给蒋琓,又怎及得上嫁一个侯府义女来的关系亲近。一个义女而已,也不费什么。
文屏默默,几个陪嫁丫鬟里头,远黛对她,无疑是最信任的,她所知道的,也比其他人更要多的多。叹了口气后,她低声的道:“我真不知道是该为杜若高兴还是伤心!”
“还是高兴吧!”远黛语声清寒:“这个世上,哪有那许多生死相许、缠绵悱恻,能相守一生,到老白头,已是人生难得幸事了!”
文屏听得心中一颤,过得一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小姐近来心情似乎不大好?”
没有答她的话,沉默片刻后,远黛方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她心绪不佳的文屏更不敢多问,只静静的立在一边。见她如此,远黛心中反觉歉疚:“我的事儿,不是不愿对你说,只是觉得,你知道的愈多,对你愈不是什么好事儿,倒不如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文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微微苦笑了一下,远黛也没了沐浴的兴致,缓缓站起身来,她淡静的道:“不说这些了,去拿衣服来,伏侍我穿衣吧!”
远黛这边堪堪收拾完,那边惠儿早已进来禀说百里肇才刚使了人来,请远黛这就回屋用饭。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远黛倒也并不耽搁,便起身回屋。屋里,晚饭却早备好了,百里肇则高踞上首,慢慢的啜着茶,听见脚步声,便抬眼看了过来。没什么来由的,远黛只觉得,百里肇看了过来的双眸之中,竟隐有探究之意。
自若的上前,朝百里肇淡淡一礼后,远黛便在他的对面坐了。她饮食素常清淡,晚饭不过一碗粥,几样糕点、小菜,嫁给百里肇后,也仍是如此,因与她一道用早晚饭的缘故,倒是连带着百里肇也陪着她一道如此了。一时用过了晚饭,收拾了碗筷,打发了文屏等人去后,百里肇才抬手一指一边的炕几:“那里有样东西,你可有兴趣看看吗?”
远黛其实已有了几分倦意,但听他说了这话,却仍是站起身,走到炕边上,取过了那本书卷,随意的翻看起来。她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面上却不由的变了颜色。甚至忘记了坐下,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页一页、一目十行的看得完了,而后却是久久不曾言语。
她不说话,百里肇也并不催逼什么,只静静坐着,慢慢的喝着茶。
“王爷给我这个……可是有什么想问的吗?”良久,远黛终于开口问道。
抬头注目看她,百里肇道:“我只是觉得,你也许会想知道这些!”让她看这些,一来是没存隐瞒之心,二来,却正如他所说的,也许远黛会想知道从前伺候她的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轻吐了口气,远黛苦涩的道:“王爷说的不错,我的确想知道这些!”
册子上头,几乎所有的名字,她都很熟悉。广逸王府一直也没有女主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广逸王身边,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因此上,从她十岁起,王府内外的一应事宜便都是她在打点。当然了,她也并不是一个人。正因如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她甚至可以如数家珍的数出广逸王府内的大多数人来,尤其是内院的众多宫女、嬷嬷。
“你觉得,她们如今可能在哪儿?”百里肇忽然的问着。
轻轻摇头,远黛平静道:“她们……大多数应该都不在了!”以那个人的性情,她们大多应该都死了。那人……从来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有一些,却一定还在。因为那几个人,不单单是看着她长大,也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他虽心狠手辣,但也不至于容不下她们。
只是,所剩下的一定只是那寥寥的几个。
慢慢的叹了口气,远黛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是该多谢王爷还是该恨你!”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一直不曾与南越有任何的联系,也正是害怕知道这些人有可能的下场。
而如今,托了百里肇的福,她终于还是知道了。而她知道,这些不过才只是开始而已,真正的角力,马上才要开始。很快的,她所抛弃的过往,就会重现眼前了。
正文 第七章 秘辛
他抬手,缓缓的拉开了房门。红日已然西斜,灿烂又不失宁谧的夕阳静静的映照在小院内,为这座花木繁茂的小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这一个傍晚,与过去的许多个傍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是那么的安静,天知道他有多憎恨这样的安静。已将四年了呵!
慢慢踱步出了房间,他一步一步的走进院子,走进那脉脉的斜晖之中。
许是刚从黑暗中走出的缘故,他竟忍不住眯了眯眼,以适应这种光明。斜阳之中,他那一身明黄色的圆领盘龙袍显得格外的刺目,龙袍上以金线刺绣而成的九龙更是活灵活现、熠熠生辉,耀人眼目,愈发衬得这座因长久不得修葺而显得陈旧的小院破败不堪。他却仿佛全然不觉,只是顺着那条青石小径一路缓行。他走的很慢,却一步一步的,走的很稳。
这条小径,显然已有很久没有人走过了,青石之上遍布青苔,小径两侧,高高低低的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草,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一株狗尾巴草上,他的嘴角旋之轻轻一翘,露出了一个略带惊喜的笑容。脚步一顿,他弯下腰来,伸手将那株毛茸茸的狗尾巴的拔了出来。
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根小草,指尖传来的那种茸茸微刺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耳边似有笑声清脆:“四哥,你看,这是狗尾巴草!痒不痒?痒不痒?”下意识的抬起手来,轻轻挠了挠线条流畅又不失刚硬的下巴,仿佛从前的那种麻痒感仍然存在。
没将那根狗尾草丢掉,他就那么捏着那根草,全然不顾以他如今的身份却拿着那根狗尾巴草是多么的可笑,他只是慢慢的朝前走着。这座府邸已有数年无人打理了,当年的繁华煊赫早掩埋在疯长的野草与厚厚的尘灰之下。所余的,只是黯淡与死气沉沉。
然而这一片的黯淡与死气沉沉却仍不能完全掩去这座府邸的大气雍容,毫无疑问的,当年建造这座府邸的人,是费了极大的心力的。他慢慢行在这一座既熟悉又似陌生的府邸之中,没有丝毫的滞涩,看似随意却更显出他对这里的熟悉,熟悉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仍能毫不思考的找到他想要找的地方——那是一处荷花池。
因太久没有人打理的缘故,荷花池内的水早已半干。满池只剩了颓枝败叶,看着一片凄清。似乎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一番情景,他怔了一下。面上不由现出一丝怅惘与伤怀。稍稍站了片刻后,他毕竟举步,徐徐的绕了过去。荷花池中,是一座虽不高峻,却自显挺秀的假山。假山不小。几乎占了四分之一座荷花池。假山的山体之上,如今已长满了青苔,看着青翠欲滴,一蓬生长太旺的藤萝植物因太久无人修剪的缘故,随意在攀爬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