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451)+番外
这句话显然大大的出乎了石传珏的意料,猛吃一惊后,石传珏失声叫道:“竟有这事?”他在王府与远黛见面时,远黛可是丝毫不曾露出这个意思来。
对他的惊喜之色不予置评,沅真平淡道:“据我看来,小姐这次回去,只为了却前尘!”这世上,若说最了解远黛的,怕是非沅真莫属。因为只有她,这许多年来,一直都伴在远黛左右。这一点,从前的昭平帝石传钰做不到,如今的百里肇,也一样没法做到。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今种种,譬如今日生。远黛所以忽然决定要回去,并不因她抛不下过往,相反的,正因她已彻底放下,所以更该回去。当年离开时,她奉命假死远遁,不曾留下一句话,心中却何尝不惶然愤恨。如今既已放下,有些后事,自也应该了结了。
那一抹喜色甚至还不及在面上蔓延开来,便已消逝无踪,领会到沅真话中之意的石传珏沉默着没有言语。只是不经意间,目光却重又落回到了那眼前的那一盆茉莉花上。
“大哥生前,最爱茉莉……”他忽然开口,徐徐的道:“我还记得……青螺也爱它……”
“大爷已经过世了……”沅真的声音冰冷而刚硬,锐利到近乎逼人:“而你我都知道,即使大爷还在,也不能改变什么!大爷……与四爷,终究只能有一个活在这世上!”
而不管哪一个活着,远黛都一样不会继续留在郢都。这最后的一句话,沅真并没说出来,但她知道,石传珏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默默许久,石传珏终于没再多说一个字,冲着沅真一拱手,他一个转身,快步离去。
独立花房,静静出神许久,沅真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纤指微拢之下,掌中那枝茉莉却已被揉烂成泥。随手将之抛入面前的花盆中,沅真才要转身,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竟喜欢茉莉花?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呢!”话语声中,岳尧却已举步缓缓的走了进来。
微诧的看了他一眼,沅真面上也无什么吃惊之色,只笑问了一句:“你是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阵子了!”岳尧坦然的答道。
沅真先是点头,而后却问道:“你都听到了?”
“离得有些远,又怕你们发现,所以倒也没有都听到!”岳尧有一说一,全无隐瞒之意。
噗哧一笑,且白了他一眼,沅真若无其事的道:“这事本来也并没什么可隐瞒的!你知道,我与云裳本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正因为这个,大爷与四爷对我二人便也格外的不同。甚至可以这么说,我是大爷的人,云裳则是四爷的。这事儿,小姐心里,也一直明明白白!”
若说岳尧心中原本还有些不舒服的话,这会儿听了这一席话,也便再无话可说了。他再是不快,也总不能与一个死了四年的人去计较不是:“石传珏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七爷……兴许也是喜欢小姐的吧……”沅真并不那么肯定的道了一句。对于自己并非广逸王所出一事,远黛其实很早就知道。只是这事,她自然不会同别人说起。非但身边之人,便是石传珉与石传钰二人,她也从没提过一个字。她不提一个字,别人又怎会在她跟前提。
所以,她的身世,便成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但沅真还真是说不明白,石传珏究竟是否清楚这事。加之当年石传珏与广逸王一脉,虽也算得来往密切,但较之石传珉等二人,却仍是差了一筹不止。便是沅真这等远黛的身边人,也只能从一些过往的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而不敢去肯定些什么。当年便是如此,更莫要说四年后的今日了。
不期然的皱了眉头,岳尧摇头道:“想不到王妃当年竟这么招人喜欢!”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震撼
于整个大周的驿站而言,柳州驿都算得是第一等的驿站。驿内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无一不全,无一不精,乍然进入之人,几疑是进了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一般。
原因无它,只因柳州地处南北之间,从南越郢都一路前往北周平京,柳州虽不是唯一的一条路,却无疑是离着官道最近,也最易走的一条道。因此上,每每南越、北周互有使节往来时,柳州,总是必经之路。在此情况之下,大周自然不会轻忽了柳州的驿站。
巳时才至,随着九响鸣锣,柳州驿站前,一顶四人抬的蓝呢官轿缓缓停下。官轿还未停得稳当,一边早有长随快步上前,将手中捧着的拜匣递了给匆匆迎了出来的柳州驿驿长。
那驿长常在柳州,自然识得这顶轿子,知道轿中之人便是这柳州知州郑旭,如何敢怠慢得,急急上前恭敬接过,又赶着行到轿子跟前,躬身见礼。他才刚行了礼,轿内郑知州却已开口道:“莫要多礼,且替本官送了拜帖进去才是正经!”
那驿长赶忙应着,这才折返径入驿站。郑旭度其时间,只在轿中略坐了片刻,便自下轿。
及至那驿长再出来时,身后却已跟了一名四旬左右、面白无须,身着内监服色的中年男子来。使团初来柳州时,郑旭曾见过此人,知他乃是此次南越使团副使、南越宫中首领大太监李安福。郑旭心中清楚得很,南北两国,每有使节往来之时,副使总以太监为多,究其缘由,无非是内廷与外朝相互监视、不使独断而已。不敢稍有怠慢,郑旭笑吟吟的上前见礼。
李安福见状。少不得回礼笑道:“郑知州有心了!请!”口中说着,已自让了郑旭一步。
郑旭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行,同时状若无意的问起了使团内各人的情况。李安福满面笑容,却是有问必答,言语之中却也客气非常。寒暄一番后,郑旭才终于不无忐忑的低声问道:“李公公,下官有一言,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安福生得一张团团圆圆的喜气面容脸儿,嘴角天然略略上扬。便不笑时,也若带三分笑颜,令人一见。便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来。听得郑旭问话,他便笑道:“郑大人这般客气,倒让咱家心下惶恐,大人但凡有话,只管说来便是。咱家若是知晓,绝不推脱便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郑旭这才稍稍放心,忙问道:“下官隐约听说……安定郡王忽然染疾……”问着这话的时候,郑旭只觉得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扑腾不已,着实甚为不安。
这位安定郡王若是在南越境内罹疾。那自是与他无干,郑大人自也不会去管,然如今的问题却是。这位安定郡王此刻正在柳州地境,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似乎早已料到他会问起这个,李安福哈哈一笑,道:“不瞒郑大人。郡王爷这几日确是有些身子不便,我朝曹太医已为郡王爷把过了脉。道是水土不服之症,想来是无碍的,郑大人只管放心便是了!”他口中的曹太医,指的正是此次随使节团一道前来的南越太医曹祉。
郑旭听只是水土不服而已,一颗心不觉放下了大半,笑容也为之轻松了许多,说了几句吉利话儿后,便又问起使团诸人住的可还习惯、吃的可还合胃口等。李安福倒也并不为难于他,只是没口子的赞好,二人一吹一拍,倒也说的甚是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