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507)+番外
远黛听的心中一震。眸光也随之一凝。她并不疑心李安福会设词隐瞒,只因如今李安福与她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若有事,他也落不得好!不过石传钰此刻竟然不在宫中,这一点却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沉吟片刻,远黛忽而开口问道:“那刘启盛呢?他可在宫中?”
她如今身处广逸王府,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几乎已经断绝,而她亦识相的并不强求。对她而言,一切尚未走到最后一步,她还不想与石传钰彻底撕破脸。尤其是……现在她的手中,还有石广逸留下的东西。以她对石传钰的了解,这东西的分量。也足够石传钰放手了。
然而石传钰却离开了,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她心中正自想着,那边李安福已应声道:“刘公公自是在的!郡主的意思,奴才已同他说了。刘公公也说了,会尽快将郡主的意思传给皇上。还请郡主莫要焦心。多多保重!”
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远黛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示意李安福退下。李安福见她并无责怪之意,早已喜翻了心,忙忙的行礼告退而去。李安福去了之后。远黛便也没了先前闲聊的兴致,歪在贵妃榻上微微失神,只是她对郢都局势所知甚少。一时半会却无所得。
绘春的低唤之声忽然在屋内响起:“郡主!”声音里,隐约的带些忧心。
抬眼见绘春面上颇有忧虑之色,远黛便自一颔首,却朝晴宁摆了摆手。及至晴宁会意的退下后,她才向绘春笑道:“你这般着急的进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微微苦笑一下,绘春紧走几步。行到远黛跟前:“这事儿,郡主难道竟不觉得蹊跷?”
面上神色并无多大改变,远黛自若道:“蹊跷如何,不蹊跷又如何?”不用绘春提醒,她也知道,这事不寻常。然而正如她自己所说的,蹊跷如何,不蹊跷又如何,既已身在局中,出路便只剩下了两条,一条是自己破局,而另一条,便是配合别人破局。
而她心中很明白,凭她如今手中所有的势力,想要自行破局,并非易事。
见绘春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她便又淡淡一笑,却吩咐道:“取我的名帖,送去斐亲王府!”斐亲王,乃景轩帝之弟,广逸王之兄,情性洒脱,于权势二字也不甚看重,早些年,对远黛更是多有照顾,也因此,才有后来远黛推荐邱恒往斐亲王府之举。斐亲王虽少理朝政,但因其身为亲王,又与景轩帝一母同胞,故此也无人敢于小觑于他。远黛虽不知如今郢都情况究竟如何,但却知道,斐亲王石广贤早年便与石传钰交好,只凭这个,他也不会失势。
果不其然,一听了这话,绘春便不由的松了口气:“是!奴婢这就去办!”言毕掉头就走。
她才刚走了几步,便又被远黛唤住:“且慢!你将名帖取来,我亲自写吧!”斐亲王石广贤乃是她的长辈,她却不好太失了礼数。绘春这才答应着去了。
不一时,绘春已取了空白的烫金名帖来,远黛亲自写了拜帖后,便命她送去斐亲王府。
及至绘春去后,远黛独坐贵妃榻,面色一时沉吟。晴宁轻步的进来,将新沏的茶,送到了远黛手边的小几上。远黛抬眼见她,不觉眼前一亮:“晴宁!你曾在紫宸殿伏侍过?”
不意她会问起这个,怔愣之后,晴宁依旧答道:“是!”
远黛颔首,便问道:“既如此,那么朝中局势,你可有所了解?”其实这些话,若问绘春,想必能得到更翔实的答案,然而绘春这会儿却不在,她也只能先问问晴宁了。
这话一入耳,晴宁便不由的一颤,面上神情也有些僵硬:“奴婢愚钝,哪里懂得这些!”
远黛所以问晴宁,其实不过是抱着试试的打算,却不料晴宁竟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何等玲珑,见此如何还不心知肚明。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晴宁,远黛缓缓道:“晴宁,你在我身边虽不久,但我是怎样的人,想来你心中自有论断。况你我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若有事,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才刚的事,你断不至全无所觉!”
晴宁默默不语,好半日,她才垂头低声的道:“郡主的意思,奴婢已明白了!”
远黛颔首,却也并不多说,只端了面前几上的茶盏,慢慢的啜着。晴宁也并没让她等的太久。斟酌片刻之后,她便开了口:“朝政之事,奴婢是不懂的!不过奴婢从前在紫宸殿伏侍时。也颇能听到、看到一些旁人听不到、看不到的东西,奴婢便依样画葫芦的说给郡主听!”
晴宁原是个伶俐之人,她所以能到紫宸殿伏侍,却是因为她早年曾伏侍过一名女官。那女官颇通文墨,对她又甚为疼爱。闲暇之时,便教了她几个字。因她极用功,人又聪明的缘故,几年下来,便也粗通文墨。不数年,紫宸殿出缺。便将她补了上去。
紫宸殿乃南越历代皇上处理政务的所在,也可算得是宫中的中枢之地。无论是朝中大臣抑或后宫妃嫔,多少眼睛都盯在上面。也因此。紫宸殿的太监、宫女,都是颇有见识的晓事之人。这里头,自然也包括了晴宁。
而晴宁所说的话,也并不出远黛所料。
南越占地之大,非但不输于大周。更有过之。然而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南越的国力却都及不上大周。无他,只因南越的地形太过复杂。地形复杂,对外,固然是易守难攻,然而对内之事,却也容易引发政令不通的祸患。而不巧的是,南越又偏偏有许多的民族。
各样的民族,有着各样的民风,同时也有着自己的风俗习惯,而这些,导致了各自为政。
所以,从建朝伊始,南越所实施的,便是土司制,即在异族区域,以各族豪门为土司,统御百姓。如此做法,虽然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南越的安定,但同时也带了祸患。
南越皇室石家,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然而那个时候,却已积重难返。无奈之余,皇室只得联姻。他们频频与各大土司联姻,到了景轩帝时,这种情况已愈发严重。
这一点,只从景轩帝二后,皆出金家便可觑得端倪。
从前的时候,远黛对于这一点,便颇有体悟。她更知道,她父王石广逸最终所以没能登上帝位,归根结底,正是因此。十五岁时,石广逸便曾私下上书显成帝,欲行改土归流之事。
而他之所以只是私下上书,便是因为土司势大,只能徐徐图之。然而即使如此,诸土司依然很快知道了此事。当其时,石广逸与后来嫁与景轩帝的大金后交往甚密。
然而这个消息传入苗族土司府后,土司府几乎立即作出了反应,他们迅速答应了景轩帝的提亲,将大金后嫁与了当时尚未继承帝位的景轩帝。也以此清楚表明了土司府的态度。
与土司府全力支持景轩帝不同的是,显成帝至始至终都更希望石广逸能承继帝位。然而两方角力的最终结果,却仍是石广逸败北,景轩帝则借着土司府的东风,成功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