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513)+番外
那宫人顿然一惊,下一刻,已“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叩首道:“奴婢死罪!娘娘饶命!”许是萧后这几日的阴晴不定,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压力,她生生的跪在那里,却是磕头如捣蒜,不片刻间,已自血流批面,令人不忍目睹。
她这样的举动只能让萧后愈加心情烦躁,冷睨一眼那宫人,她厉声的道:“滚!滚下去!”
那宫人闻声,当真是如奉纶音,满口应着,跌跌撞撞的退了下去。
寝殿之内,萧后面上,疲惫之色愈甚,她慢慢的、慢慢的靠在了身后的凤座上,神色更逐渐的从疲惫而慢慢转向麻木。良久良久,她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忽而扬声叫道:“来人!”
一名宫人畏首畏脚的从外头走了进来,颤巍巍的朝她行礼:“娘娘,奴婢在!”
若在平日,萧后若见了她这番模样,怕不早就呵斥出声,然而今日,她却全没有这等样的心思,扫那宫人一眼,她淡漠吩咐道:“传话出去,本宫要见睿亲王!立刻!马上!”
这话却说的平淡如水,全无一丝的波动,仿佛已疲惫到全无气力。
那宫人一听这话,心中倒不由的松了口气。如今这整个凤仪宫中,最怕的便是皇后娘娘提到安亲王三字,如今听说是睿亲王,怎由得人不如释重负,自觉是近日以来,最好办的一件事。近乎欣然的答应了一声,那宫人举步,几乎是欢欣鼓舞的走了下去传旨。
她那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的神态,自然逃不过萧后的双眼。然而此时,她却全无计较之意。延德帝病重之事,已牵动了她太多的心神,偏偏此时,百里聿又不知去向,怎由得她不焦心。为了爱子,她竭尽心力的谋划了这许多年,却不想,事到临头,却出了这事。
百里肇……百里肇……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一时百感交集。
难道……这就是天命……她恍恍惚惚的想着,嘴角的笑意便也愈发的苦涩难言。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寝殿内,烧着地龙,还燃着火盆,然而这一刻的她,却只觉得冷……
那是一种透骨的寒冷,不是由外侵袭而来,而是从心中往外发散。这一刻的她,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冰窟,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甚至浸得这座寝殿一片冰寒。
冷……好冷……
这份入骨的寒意,让她再也忍受不住,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来人!来人!”
迈步踏入凤仪宫,才一入内,百里肇便不由的皱了眉。董后过世后,他便一直被托养于萧后膝下,而不管是董后,还是萧后,却都是住在凤仪宫的,因此他对这座宫殿可说极为了解。但今日,他却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来错了宫殿。
事实上,如今的凤仪宫,委实是热的出奇。百里肇目光微动之下,已看到至少二十只火盆。虽说凤仪宫殿内广阔,但这么多的火盆加上原就烧着的地龙,仍旧让他深感诧异。
只因以远黛的畏寒程度,也从来不曾在屋内点过这许多的火盆。念及远黛,他不觉有片刻的失神:她如今在南越,理应不觉得冷吧。南越的气候,其实也真是比较合适她呢!
窸窣的衣袂之声渐行渐近,将他从思绪中惊醒。百里肇应声看去,却见萧后正从后殿出来。只是一眼,百里肇便不由的一怔。萧后养他多年,对于萧后的起居习惯,他自是再清楚不过,然而此刻的萧后,却仍让他吃惊不已。在这样暖和到近乎热浪袭人的殿内,萧后却穿着厚重的银狐裘。他记得很清楚,这件狐裘,乃是当年北狄求和之时奉上的一件贡品,因其珍贵,故而理所当然的到了萧后手中。然而萧后却几乎没有穿过一次。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皇室情
百里肇记得很清楚,这件狐裘,乃是当年北狄求和之时奉上的一件贡品,因其珍贵,故而理所当然的到了萧后手中。然而萧后却几乎没有穿过一次。
据百里聿说是因嫌弃这袭狐裘太过厚重,穿着略嫌臃肿。
那时他与萧后的关系虽已渐渐疏远,但对她还是颇为尊敬的。听了百里聿这话后,他甚至还应许了百里聿要为萧后搜寻几张银狐的裘皮另制一袭狐裘。只是却没料到,他这一返回平京,却是又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得了允准回去北疆驻守,而那一去,先是途中遇袭,初雨身亡,而后他自己也中毒而伤了双腿,这事自然也就搁置了下来,直到如今。
他那里虽是心绪翻转,百味陈杂,面上却也并不失礼,朝着萧后淡淡的施了一礼。他与萧后的关系早已降到冰点以下,平日见面,也不过维持基本礼节,却连寒暄敷衍也都省了。
萧后对此,也是心中有数,事实上,莫说今日她请了百里肇来乃是有求于他,便是平日,她也是不敢与他计较的。朝他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萧后于上座落座之后,便吩咐人为百里肇看座。百里肇也并不多言什么,谢过之后,便也坐了。
及至宫女奉了茶来后,萧后才终于的开了口:“今儿本宫找你来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她虽也有心出言相恳,然求人的话在舌尖上打了几个滚后,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却换成了这么一句似乎成竹在胸的言辞。只是看向百里肇的眼神,却终不免透露了她的心思。
百里肇本也不愿与她多说什么,闻言之后,便即淡淡道:“七弟的去向,儿臣也并不十分清楚。但据儿臣想来,他怕是去了南越了!”从口中吐出“南越”二字时,百里肇的心中忽然便觉有些空落落的。远黛去的愈久,他便愈发现,原来自从有了她之后,真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与先前不同了。这些事,看着仿佛与她无干,但细想想,却又不能完全脱了干系。
例如在这个关键时候,却毅然决然离开平京的百里聿。
这个念头让他无由的觉得有些烦躁。也不等萧后再说什么他便已开口道:“七弟早非孩童,也自有他自己的想法,儿臣在此却有一言奉劝娘娘:安分守己。尚可安享半世富贵!”
说过了这一句话,他竟也不再多留,而是站起身来,径自一礼,告退而去。
他来的不快。去的却如一阵风般,倒让萧后怔愣当场,一时竟忘记了叫住了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半晌,只觉得脑中发晕。眼前发黑,险险便要晕了过去。
殿内火盆,喷吐着热量。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寒,甚至比才刚还更要冷得多。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萧后伸手想去够那盏就放在她手边的茶盏,这个时候,一点点暖意都让她觉得无比舒服。然而她用了近乎全身的气力。才勉强够到那只本来伸手可及的茶盏,正欲将之捧在掌心时候。却忽然只觉手上无力,指尖发颤之下,一个不慎,竟将那茶盏打得翻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想去将那茶盏扶起,然而非但不能如愿,宽袖更不经意的一扫,那茶盏便“砰”的一声落了地。她只来得及喘了口气,外头却已快步的行入一名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