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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101)+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夏柯才归故国,还没听说过大隆史上空前绝后这位奇葩皇后的惊人事迹,不过并不觉得惊异:“皇后从前就是个那样的性情,论是怎么荒谬也在预料。”

却看向茶室里头,喃喃说道:“王妃今日专程请福太妃来,难得的是王爷竟也陪坐说话,看这情形,似乎是在谈什么要紧事。”

茶室里,旖景与旖辰并肩,虞沨与姐妹俩隔案。

夏柯只见旖辰双手抓在案沿,身子微微前倾,正疑惑着福太妃似乎有些激动,她却因为距离,并没有看清旖辰这时已是双目泛红,而旖景正欲掏出袖子里笼好的锦帕。

夏柯也就是远远一眼,并没有再继续“窥视”。

隔不多久,却见门房处的一个媳妇疾步往这边行来,听她禀报道:“秦夫人来了,说要拜会王妃。”

“秦夫人应当是要探望子若,劳烦婶子安排着领她过去,知会一声,王妃这儿不得空,请秦夫人自便。”一桩小事,夏柯完全可以自作主张。

未几,却见旖景携着旖辰的手走了出来,一路低低说着话,夏柯与秋霜避去一旁,两人这么一垂眸,也都没发现旖辰眼中泪意,只跟在数步之外送出关睢苑时,依稀听见福太妃似乎喃喃自语的重复:“我得考虑,这事我得好好考虑……”

夏柯只觉那低语里有丝莫名的情绪,然后是自家王妃似乎带着叹息地劝慰:“不急在一时一日,姐姐慎思。”

待送了福太妃登车,夏柯才随王妃返回梅林,又有人禀报,说着秦夫人已经见过了她家闺女,又问王妃是否有了空闲。

旖景也没问秦夫人什么时候来的,远远地看了一眼仍在茶舍里据案沉思的虞沨,让人把秦夫人请去东苑的花厅,竟是不愿在关睢苑待客。

夏柯刚刚安排好茶水,受了旖景的示意退出花厅,老远竟见福太妃去而复返,并没有乘坐府里的肩與,只带着两个丫鬟径直又进了关睢苑。

夏柯越发觉得福太妃今日的行止大不寻常。

☆、第六百八十三章 又生对策,婚事仍悬

“夫人客套了。”

旖景唇角噙笑,双手安安稳稳地放在膝盖上,目光看向坐在下首的秦夫人,报以她长长一篇谦词就只有这五字,俨然上位者对下的姿态,却仍是雍容大度的,不带刁蛮跋扈的,不过这姿态却让秦夫人心里五味杂陈,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甘与怨愤占据极大份量。

但这时,她只能维持谦恭与感怀,态度上不能有任何不敬,只好复以言辞交锋:“子若当时那般处境,妾身也实属痛心,但终不忍见她无处栖身,多得老王妃心善,眼下又有王妃宽容,是以虽知王妃忙劳,妾身也势必当面一谢才合礼数。”

听着字字感激,但最终“礼数”二字却说明了问题所在,秦夫人是不甘她这番登门却不受正主接待,由个门房领着去下人房与闺女碰面,楚王妃这分明是不把她当身有诰命的朝廷命妇礼待,俨然视为府中奴婢的亲属。

“原本这回返京,不欲让子若跟着奔波,哪知她哭求想见夫人,我可怜她因为一时执迷而与家人骨肉离散,便答应了子若随时可见夫人,夫人不需有任何不安,今后要见子若皆可自便。”旖景就像没听懂秦夫人言下之意似的,这话几乎明言不会以宾客之仪礼待——你就是我府上婢女的亲属,让你们时时见面也属施恩,还想让我将你当作贵客款待?秦夫人,你想多了。

旖景目光轻睨,见秦夫人笑容不减,也随之弯了弯唇角——果然皇后不是这位教养出来的,倘若皇后有她母亲五成涵养,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笑话。

“妾身今日拜访,除了与子若相见以外,更有要事,是为皇后娘娘昨日言行致歉,娘娘一贯爱护子若,为了她的事气恨了一场,到底不愿子若……这仅是娘娘关心则乱,还请王妃宽恕。”秦夫人忽而肃颜,态度更显谦恭:“王妃昨日之言不无道理,妾身更怀感激,子若这时确已生懊悔之心,但家中尊长一时余怒难消,妾身还需时日求情转寰。”

原来是为这事……旖景只消动动指尖也能明白秦氏满门在担忧什么,无非是行出不知廉耻之事还在意声誉二字罢了,当初秦子若“甘为侍妾”,秦相将其除族驱家,一副“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清正风骨,可这时王妃平安归来,皇后却立即逼迫旖景给子若“名份”,倘若旖景真顺水推舟,给秦子若开脸盘发,先定了她诸如通房侍妾的地位,却张扬开去不得已——皇后娘娘有令,臣妾不敢不遵。

这么一来,秦家煞费苦心树起的“牌坊”无疑就成了笑话,连天子也得跟着一齐丢脸。

秦夫人真是过虑了,楚王妃再是不耻秦家的言行,也不愿搭上她家王爷的清誉,给自己活添一块鱼骨在喉。

不过秦夫人这话里还有别的陷井,旖景当然得绕过。

“夫人言重了,皇后娘娘确因与子若手足情深,一时急切,也是人之常情。”言下之意,堂堂皇后的言行可不该你一个右丞夫人断定是非,固然夫人不够资格待皇后致歉,我这王妃就更担不得“宽恕”二字。

苏妃果然不好对付,难怪连子若在她手里也难占到便宜,更别说皇后屡屡受挫,秦夫人心头的愤怒再涨高一层,唇角的笑容就有些颤颤危危,她一抬眼,却见旖景已经举盏在手,知道这是送客之意。

当角门外登與之后,秦夫人总算忍不住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掌心将案沿扣得死紧,脸上一片青苍。

过去,秦夫人虽知家中男人们筹谋着要把庆王推上帝位,可她本身却从未想过要与苏王妃敌对,不将人当作对手,也就没太关注,就算秦子若做出那等石破惊天的事,秦夫人也且以为苏妃不能安好,并非子若障碍。

但昨日她亲耳听闻长女细诉苏妃那些不屑鄙夷之辞,今日也亲眼瞧见子若为婢,当然免不得心生怨愤。

她气恼过子若痴迷不悟,更怨恨秦家的男人们不择手段,她甚至想到当年她的祖母是怎么反对与秦家联姻——秦家是东明之臣,却行逆君之事,说什么为苍生黎民计,无非是粉饰脸面而已,哀帝无道,东明还有宗室,秦家若是忠良,何不立东明宗室为帝,也能起到抚民安政,秦家无非是眼见楚州军已逼近京都,实不愿放弃权势,他家也算东明皇亲国戚,说白了就是畏惧江山易主被新帝清算,荣华富贵不保,这才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先一步弑君投诚!这般人家,不忠不义,根子上就已腐蚀,原为世族名门不耻!

可笑的是那些将“忠孝仁义”“家族声望”奉为至上的男人们,那些用“礼义廉耻”“贤良贞德”严格要求妇人的男人们,一旦触及权势富贵,自己却将德品踩在脚下。

她的父祖,又何尝听进过祖母的劝告?

祖母明智,秦家早从根子上就坏了。

可是她这时又怎能独自清高?她不能眼见女儿被辱,所以,即使明知是条寡廉鲜耻的道路,也只有闭着眼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