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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107)+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旖景正坐在靠窗的玫瑰椅里,手里拿着一本朝早下发的邸抄,一边听着铃铛禀报收集来的关于秦子若的“情报”——这姑娘在荣禧堂数日之间,已经与大小丫鬟“打成一片”,尤其是眼下被老王妃最是倚重的祝嬷嬷与燕儿,都收到了不少“小恩小惠”,秦夫人上回前来探望,自然不会打空手,子若手头大是松动。

她固然不可能收买众仆为她效命,用意仅在讨好人心,树立和睦乖巧的形象,免得在老王妃跟前奉承时让人视为威胁,平白无故就先树敌,都说拿人手软,伸手不打笑脸,子若主动示好,仆妇们自然也不好太过刁钻动辄背后拆台当面难堪,不得不说堂堂相府千金沦落到一介侍婢,居然能这么快就平心静气稳扎稳打,先创造一片友好无犯的“工作环境”,子若姑娘也算适应力甚高了。

另外,子若姑娘身边虽没了专门的使唤丫鬟,倒也能做到“自力更生”,并不让人诟病她高傲不群,对郑氏母女依然不忘笼络,却也没轻易就让她们“为非作歹”,本就爱占便宜的郑氏母女自然与她保持着亲密无间的“情谊”。

旖景听完这番话,也只嘱咐铃铛继续留意。

虞沨却忽然挑了帘子进来,丫鬟们不消嘱咐,立即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昭妹妹递了消息出来,今日国公夫人与六妹妹应诏往慈安宫,‘正巧’圣上也在太皇太后跟前,不多久,太皇太后便下旨赐婚,眼下慈安宫的内侍已分别往陈家与国公府宣旨。”

旖景手里的邸报砸在了裙子上,半响才问道:“怎会有这般变故?”

“昭妹妹与如姑姑都被圣上先打发了出来,没人知道具体情况。”虞沨拾起旖景裙子上的邸报:“夫人与六妹妹应已回府,我进来时,已经叫人备好车與。”

这话音才落,旖景便已起身往外,待挑高帘子时才又顿住,转面看向依然站在窗下的虞沨:“你不过去?”

“我与陈参议有约。”虞沨只说。

旖景也不及多想,出去时只紧声地嘱咐夏柯、秋霜跟着。

当旖景赶到时,宫里的内侍果然与黄氏、六娘一同抵达卫国公府,因着卫国公、苏轲今日都在衙门当值,除了诸位女眷外,也就只有官职在身却“赋闲”在家的世子苏荇与三爷苏轹陪着一块跪接懿旨,这时大长公主连苏荇都打发出去,远瑛堂里唯有苏轹与六娘在侧。

大长公主的神色自是沉肃,她还没问话,便听旖景来了,嘱咐玲珑将人放了进来。

旖景行了礼,目光立即看向垂手站在一侧的六妹妹,一张颇显英气的面容上风平浪静,瞧不出半点委屈与哀怨。

“六妹妹,究竟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怎会突然赐婚?”旖景抢先发问。

“圣上问我意愿,我称愿意嫁入陈家,圣上闻言甚喜,当即便促成太皇太后降旨赐婚。”这话一出口,就否定了大长公主与旖景隐隐的猜想,说明太皇太后并没有行胁迫之事。

当然不足以打消在座诸人心里的疑惑。

“可是你母亲又对你说了什么要胁的话?”大长公主一语中的。

但六娘却并未承认:“祖母,确是孙女儿心甘情愿。”

大长公主紧紧蹙眉,旖景却看着六娘若有所思。

“孙女儿明白长辈们的心思,是为我一生安好打算,原本婚姻一事,孙女儿也该遵循父母之命,母亲之前那番为家族考虑之言固然不尽不实,但也有并非毫无道理,孙女仔细思量过,与陈家长房联姻确为有益无害。”六娘微微蹲下身子,握住大长公主的手:“祖母,是风儿辜负了您的好意,祖母切莫因而生怒。”

六娘一贯有些疏漠寡言,极少做出这般小女儿的亲近姿态,这让大长公主一时百感紊心,牵起六娘,让她就挨着坐在身边,总算缓和了一些沉肃:“风儿,你就真不觉得委屈?”

“起初孙女知道这桩姻缘是有人利用逼迫,心里也不情愿,也仅只不愿受欺而已,后来问了三叔,果然便知这里头的阴谋,是有人欲挑唆咱们苏家与太皇太后生隙,孙女便想,这些人处心积虑如此,势必还有后着,这回就算能化解,也保不住接踵而来的阴谋,与其回避,莫若交锋,让他们以为趁愿,殊不知咱们是在将计就计,孙女并未被之利用,将来若能因此扭转局面反戈一击更是痛快,是以这时,孙女当真再无不甘。”

大长公主从没把如此复杂的内情告诉旖风,就是担心让她徒添压力,想不到却是苏轹说漏了嘴,这时不免气恼地瞪了儿子一眼。

苏轹素喜这位六侄女的睿智沉稳,又知道六娘虽说是个闺阁,心里主意甚定,见识也非同寻常,趁着闲睱,便常与侄女论政,关于这桩婚事之后的阴谋也有分析,并不曾料六娘竟然情愿嫁去陈家,这时未免有些尴尬,又被母亲一瞪,抬手就摸向鼻梁,很有些讪然的模样。

六娘便又说道:“祖母莫怪三叔,原是孙女缠着三叔才问得这些,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已经有些时候了,祖母可容孙女直言?”

大长公主无奈地叹息一声,拍了拍六娘的手便作允许。

“我们苏家因着三代君帝信任,势重权深,这原也是天家的恩典,可父祖叔兄并非贪恋权势,至始至终都忠于君国,眼下却受忌惮,但若仅是卸权便能换得平安,也未尝不可,但实际情形并非如此。”六娘语气至始至终都冷静平缓,说到这里微一停顿时也只是眉梢轻挑:“实际情形是有利欲熏心之徒,想借着圣上对苏家的忌惮,夺取权势以为己用,意在取而代之权倾朝野,若让他们得逞,将来势必挟制帝权,而在这之前,又怎会容国公府全身而退、韬光养晦?他们不达目的势不罢休,我们自是不该任由欺迫而不反击。”

“孙女也知道祖母的好意,明知家族有难,却不愿让孙女牵涉其中,可是祖母,我是苏家的女儿,受苏家养育,自信能为家族尽力,实做不到袖手旁观只图一身安宁,祖母,当年高祖被逼无奈于楚州起兵,祖母豆蔻之龄就愿出生入死征战疆场,孙女又怎甘坐享其成独善其身?”

“陈家长房示忠太皇太后,与我苏家便为同盟,孙女嫁给六郎既能迷惑对手,又能进一步稳固与陈家的关系,并不需孙女以身犯险,这门姻缘摒除旁人利用欺逼的因素,实在百利无害。”

“三叔也说陈参议实为陈家栋柱,本家不论,在陈氏一族中影响极大,而与陈家交好之门第故旧也多看好陈参议,不说六郎,单说将来翁姑,于大局于私情,都会庇护孙女,孙女总不至于受人欺辱无能自保,又有自身家族亲长倚仗,将来势必能与夫家齐力合心。”

“陈家内情虽说复杂,好在长房相对简单,嫡长子早逝无嗣连长媳也已归宁,庶子不提,将来孙女上头也就只有个五嫂,也算故旧了,安慧虽然不好相与,但孙女自认足以应对,她欺负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