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492)+番外
她虽也有些讶异,旖景竟然会让她直接来国公府见面,不过因深谙“江湖规矩”又早得了堂主玉郎叮嘱,说苏氏五娘但有请托,不需信物,尽可执行,故而,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
听旖景一问渺芜坊的幕后东家,杜宇娘当然知无不言:“这事除了五义盟,还真没多少人晓得内情,都传渺芜苑的东家若非豪门望族,必是朝中重臣,否则那妙音双姝声名在外,虽眼盲不能视物,生得却是倾国倾城,这些年来,也不知引了多少富甲权贵垂涎,可都求而不得、无可奈何。这话,却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见旖景甚是关注,杜宇娘长话短说:“便是那金相的亲信幕僚霍真。”
果然与金相有关!
“只他无官无职,仗的,不过是金相之势罢了。”杜宇娘又说:“其实关于这点,那些个垂涎美色威逼上门的人多少都听见了些风声,只他们不知道的却是,这渺芜坊可没表面上那般单纯,却是金相授意设立,五娘这般睿智,当能想透其中缘由。”
旖景沉吟片刻,便想到了其中关健。
这渺芜坊,看来也是类似于五义盟的一个机构。
金相之所以设立这么一个清乐坊,而不是妓坊勾栏,分明有明显针对——便是那些崇尚风雅,不屑于纵情声色,而以识才知音自忤的文士雅客,这一部份人,大多出身世家,极少是“暴发户”勋贵,其中不乏秦相党羽。
相比那些纨绔,这些人更重与赏识的清倌“交心”而那些被着意培养的解语花们,自是深谙如何不动声色从贵客口里套出言辞的技巧。
显而易见地是,绿苹姑娘也是金相为阳泉郡王悉心准备之人,这似乎足以证明,他已经开始了行动,而虞沨再次所料中的。
旖景心中不觉轻松,反添沉重。
绿苹不过一介伶人,金相自然不会将“策反”之事交托于她,但她显然在此事件上有所作用。
“听闻姑娘与阳泉郡王交情甚厚?”旖景又问。
“倒可以称为知音,阳泉郡王的确不似那些贪图美色的纨绔。”杜宇娘略略颔首,联想到旖景刚刚才问起渺芜坊,莞尔一笑:“五娘想是听说了传得沸沸沸扬扬那段佳话吧?”
当见旖景点头,杜宇娘也不待问,便提起了绿苹:“敝会已对渺芜坊关注多时,其实这间清乐坊在南浙、潇湘、岭南等地皆有分馆,不过名称不一罢了,京都贵族不知,绿苹却早在南浙分馆红及一时,这姑娘原本也是官宦女儿出身,据说父亲被御史当年参了一本枉法贪墨,丢官不说,还被判了处斩,绿苹当年已经定亲,因被其父连累,遭男方悔婚,无依无靠时被乐坊收留,其实,就是金相手里棋子罢了。
杜宇娘喝了。茶,又继续说道:“因我与阳泉郡王交厚,听说他纳了渺芜坊的姑娘,倒也甚是关注,哪知这么一察……这绿苹虽说委身风尘,骨子里却仍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傲娇,又的确有几分才学,歌舞尤其出众,更是引得那些个自命风雅的文士追捧,阳泉郡王之所以纳她入府,的确是因她的才华,更有被她那番自伤身世打动。”
原是官家女,正值芳华时,却遇连番祸,无奈委风尘。而这绿苹姑娘最擅就是悲歌,将自己谱的曲,自己作的词,哀哀切切这么一唱,再兼着一番肺腑之言,对阳泉郡王如何仰慕,美人倾心,郎君自是满怀怜惜。
既然要赎身,当然得与霍真接洽,如此,霍真就有了与阳泉郡王“交好”的机会,那叫一个顺理成章。
其实金相要与阳泉郡王接触,大可不必绕这么大个弯子,但他偏偏就绕了,当然是想掩人耳目,防的是圣上起疑。
再度证明金相的确心怀叵测。
与杜宇娘话未说话,春暮却一头“扎”了进来,却是宫里来了人,眼下正在远瑛堂,大长公主有令,叫旖景前去接旨。
☆、第两百九十三章 恩册郡主,各人心情
和瑞园正房东次间里,气氛也正凝固。
黄氏端坐炕上,看了一眼垂眸立于一侧,闷不吭声地庶女三娘,眉心终于堆积起一拢不耐,手里滑着茶面的盖钟便是一顿,轻轻放在炕几上,只落入瓷托时并不响亮的一场脆响,还是惊得三娘心头一颤,脚尖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蹭。
黄氏慢慢抬起眼睑,眼睛里倒也风平浪静,语气也一如往常般温和,甚至略带了一声叹息:“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不甘,但那事的确不容肖想,你父亲原本也有言在先,让我留意合适的人家,国公爷对你一惯怜爱,我也当你一声母亲,自是会替你打算周全,择的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也都称得清贵门庭,子弟都是才品兼备,当不会有半分委屈你。”
原来,自从卫国公发话,让黄氏关注三娘婚事,这些时日以来,黄氏也颇多上心,虽说崔姨娘眼下是失了宠又一病不起,卫国公当知三娘肖想三皇子,急怒之下,也曾说出了不苛门第,只考人品的话来,但黄氏自然晓得不能将这话当真,若真给三娘寻了个寒门子弟,旁人还不议论她这个嫡母苛待庶女,卫国公毕竟疼了三娘多年,心头还是不忍看女儿委屈。
三娘虽是庶出,但国公府门第在这摆着,在门庭稍次的人家里择选,配个嫡次子还是不难。
但黄氏做惯了“良母”,当看好几家清贵,自是要与三娘商议,询问一下她的打算,可几次谈话下来,三娘都是这么一副闷闷怀郁的态度,屡屡拖延,就是不肯点头。
好比眼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三娘却憋出那么一句:“女儿受了父母多年养育疼惜,还不曾稍尽孝道,只想多些时日承欢膝下,不舍早离父母。”
黄氏心里头委实不耐得很——旖景在并州诸番“作为”,早被传扬开来,眼下京都贵族对她满口称赞,都说有大长公主当年风格,巾帼不让须眉,这些时日以来,回回出席宴请,贵妇们提起旖景都是满眼放光,可黄氏心知肚明,三皇子那般执着,必是会争取这门姻缘。
黄氏本就心急如焚。
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洞悉三皇子对旖景的执着,绝不是当年对旖辰那般,只看作是笼络国公府的棋子。而旖景的心性,更是不知比旖辰高出多少,聪明才智不容小觑,绝非她能掌握操控,二哥声称,凭三皇子的手段能力,谋储胜算竟有八、九成,这要是将来……
苏荇有这么一对妹子妹婿保航,可是大不利她的谋算。
就连二哥,虽是三皇子的人,将来只怕也敌不过旖景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一旦有了矛盾冲突,也难保不会落得个鸟尽弓藏,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黄氏还真是希望三娘能搅和进这么一桩,但眼下看来,三娘纵有这样的心思,却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又怎耐烦三娘这番“为尽孝道,不愿早嫁”的虚伪之辞?
但面子上的慈和还是不得不装的,黄氏深深吸了口气,浅浅一笑:“倒是我误解了你这孩子,但只不过,你虽出于一片孝道,可也得明白,这女儿家到了嫁龄,就算做父母的心有不舍,也不能耽搁了孩子的终身,更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门第在这儿摆着,长幼有序还得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