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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长夜,也是灯火(37)

作者:岁惟 阅读记录

顾璃都想哭给她看:“这样不累吗?”

“你想想看,我四五十岁的时候肯定有房有车有钱有闲,发展得好的话连工作都不用干。财产交给职业经理人,老公交给小妖精服侍,我就每天找应朝禹打打麻将。日子久了肯定无聊,陪你一起逛逛街,欺负欺负漂亮小姑娘,不是很开心吗?”

“……”

顾璃吞了块生铁似的,硌了半晌才咽下去,欲言又止:“凛凛,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温凛嘴角一僵。

她喜不喜欢他呢。如果喜欢,那么为什么对一切桃枝红杏,都能淡然处之,为什么每次表演天真,都能毫无破绽。

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单纯。

良久,温凛在行李箱上坐下,好似很疲倦,又好似风轻云淡地笑:“……我跟你开玩笑的。”

那首歌又是怎么唱的?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她以为她能和杨谦南永远保持这样和平的,甚至有几分甜蜜的关系。

直到那天她下飞机,在传送带边等着行李,接到了顾璃的电话。

那天航班延误,她到北京已经是深夜,顾璃晚上因为一个项目,去了红场谈事。她心想在程诚的场子里,总不会出大事。但顾璃哭得撕心裂肺,说凛凛你回来了吗?你快过来。

温凛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拖着箱子跑过十几个行李转盘,世界好像都跟着天旋地转。

顾璃给她的地址是北医三院,电话里泣不成声,说不清情况。

温凛心在半空吊了一路,到医院看见顾璃毫发无损,几乎掉泪。

这医院火到需要黄牛挂号,连深夜都人人形色匆忙,有病人家属焦急请她让一让。急诊科鱼龙混杂,满地污染过的医疗用品,消毒`药品的气味令人心慌。

顾璃精神已经稍稍稳定,连哭带比划:“太吓人了凛凛。钟惟被人打了,整个场子都被砸了。程诚在里面帮她办手续,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温凛一愕:“谁干的?”

“钱东霆。”顾璃表情茫然无措,“程诚说她得罪了钱东霆。”

温凛进去看了一眼,钟惟浑身是血,和衣物黏在一起,急诊医生不得不把她的衣服剪开。据说那些人给她喉咙里灌了碎玻璃,被送来紧急洗胃。她已经接近休克了,可还是会突然弹起来,一口一口地咳血。

她是个歌手啊……那把嗓子,曾经那么动听。

大厅里,庄清许夺门而入。有了她这个家属陪同,他们这些暂时看护的人简短交接之后,便打了辆车返程。程诚要回红场,温凛抱着顾璃的肩并坐在后排,轻声安抚。她目睹了整个血腥的过程,被吓得都不太敢回事发现场。

温凛付了车费,下车时把顾璃交给程诚,按捺不住问他:“钟惟……到底为什么得罪钱东霆?”

程诚在闷热的夜风里呵笑一声:“还能为什么。”

“她自作聪明拍视频去要挟杨家的人,东窗事发了呗。杨谦南不计较,不代表没人帮他计较。钱东霆今晚故意找她的茬,她脾气硬气不买账,把人给惹毛了,就是这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委屈。

————

①“好的传播符号……”,出自论文《从看新媒体时代下的电影营销》

————

太久没感谢地雷了:

谢谢诸位。

第26章

那个八月仿佛注定是不祥之月, 全国各地频发灾害, 多省市遭遇特大山洪泥石流。

十四日晚上,国`务院发通知,第二天为甘肃舟曲同胞默哀,暂停所有娱乐场所营业。

三里屯很多酒吧早早关门,门口贴上明日歇业一天的告示。霓虹斑斓的北京城好似一夜之间失去颜色, 连长安街上的景观灯都齐齐喑声, 换上缞绖缁衣。

整条街出奇地静寂。

红场暗着灯, 仿佛只是其中平平常常的一间。

温凛在门外等着。

顾璃跟在程诚身后进门, 即将走进大厅, 远远望见一滩血, 啊地一声闭上眼:“你们怎么没清理掉啊……我不敢进去!”

程诚把灯开亮, 拉着她的手笑:“看看清楚, 那是滩水。”

“水哪有那么久不干的啊!”顾璃死咬着牙不信。

程诚把那张红色海报拎起来抖落:“这玩意儿不吸水, 还反光。”

她才肯慢慢睁开眼睛。

程诚把几张沙发摆正,在地上捡了把吉他。

乐队的人留下的, 估计以为砸烂了,他捡起来拨了拨,居然还能出声。

程诚跳上张舞台凳,说:“给你唱个歌吧。”

顾璃忍不住嗤他:“唱什么歌啊?赶紧收拾, 凛凛还在等我呢。”

“就两句。前两天跟钟惟学的, 就会两句。”

他架起吉他,紧了紧弦。

那是把民谣吉他,音质很差。不过顾璃也听不出好坏。

和弦在空旷的、杂乱的环境里响起, 令废墟般的空间莫名温馨。

他给她弹起李志的《梵高先生》,低哑的嗓音唱出四个婉转的欸音:

“谁的父亲死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谁的爱人走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不管你拥有什么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让我再看你一眼

星空和黑夜……”

温凛倚靠沉闷的墙,轻轻抱起了胳膊。

隐约的歌声从背后传来,吉他的震动穿透石墙,令她胸肺微微震动。

这一夜很寂寥,她耐心地等待。音乐戛然而止,顾璃又哭又笑地扑向程诚,说:“你的爱人才走了呢!”程诚抱住她说话可不要乱说,咒的可是你自己。他擦擦她的眼泪笑,“你哭什么,歌词都是乱唱的。老子又不孤独,老子有女人,就你一个女人。”

夜风闷滞,吹久了有点凉。

温凛远望灰寂夜空,她想也许这才是爱情。

有些承诺至少你听了会信。

默哀日没活干,她懒散了几天。

过了一礼拜,绪康白找她,聊公司情况。

那几天下了几场中雨,他们在柏悦顶楼用餐,俯瞰阵雨里的CBD。温凛出身江南水镇,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大江大河,最常看见的海就是被雨雾融解的城区,黑夜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域,呈现朦胧的黑金色。

好像能吞噬一切。

绪康白说:“你情绪不太好。”

温凛:“有吗?”

“这次去活动不顺利?”

“还可以。”温凛补充,“不过经过这次,我觉得我可能不太擅长交际。”

绪康白眼底泛出粼粼的,心照不宣的光,放下刀叉看她:“你确定?”

温凛清浅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傻了。在投资人面前,应该把五分的资本吹成五十分。”

他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自己有几分?”

温凛说:“……七八分吧。”

绪康白大笑起来。

这笑声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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