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眼中划过厉色:“这个袁相师如今何在?”
“当年父亲想留下他,还许了官位,他推辞不受,说要去修行。不过前阵子下面人传信,说在益州发现他的踪迹。王珪与韦挺与他曾有相面之缘,我打算找个借口放他们出去,前往寻人,利用与袁相师旧相识的身份伺机套话,查探真相。”
王珪乃太子中允,韦挺为太子左卫率,二人皆是李建成心腹。
安排得有条不紊,可见李建成早有谋算。李元吉却犹觉不够:“大哥,不论这个袁相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以父亲现今对李承乾的态度,我们还是多做几手准备的好。”
李建成顿住,李元吉此话别有深意。
“大哥,你不会还顾念什么父子兄弟亲情吧?你看不出来吗?父亲若真偏着我们,死死压着二哥,怎会对李承乾越来越特殊?他难道不知道这也是一种讯号?”
李建成如何会不知,他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大哥还有什么顾虑?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李建成摇头:“不必,老二盯得紧,父亲也不是耳聋眼瞎,你来动作,目标太大。此事我交给别人,需谨慎稳妥才好。”
李元吉蹙眉,不太高兴,想想又觉得这话有道理,自己目标确实太大,便接受了。
目送李元吉离开,李建成目光凛然。
李元吉只考虑到一方面,那就是若父亲真因李承乾改变主意,倒向李世民,那他们胜算就小了。天下权柄,谁不想要?更何况他本已是储君。让他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他是不愿意的。如果真有那一日,他定会兵行险招。
但还有一点,他与老二势如水火。不论谁胜,都不会留后患,斩草除根是必然。他是如此,老二亦然。那么他一定能胜吗?李建成可不敢如此自大。所以他还得多考虑一层,那就是若他败了,至少要给子孙留下东山再起的后路。此间种种都需早做安排。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是该布置一番的。
他目光远眺,看向太极宫外不远处,那是李渊特意为李世民修建的宏义宫方向。
老二啊老二,成王败寇,咱们端看谁胜谁负吧!
作者有话要说:李元吉:咱们李家何时有过蠢笨的人。
李承乾:我看四叔你就挺蠢的。
李元吉:……
哈哈哈,以上是开玩笑。不过本文人设确实有私设,且又很多私设。所以大家不要代入历史。我或许有参考历史,但绝对仅仅是参考。
备注:
太极宫既指李渊住的太极宫,也指太极宫、东宫、掖庭宫的合称、最初李渊是把三个儿子都安排在宫里的。李建成住东宫,李世民住承乾殿,李元吉住武德殿。(李承乾出生时,还住在承乾殿,所以直接取名承乾。←_←说什么承继乾坤,有点过渡解读。这名字取得多少有点随意了。直接用宫殿名。)
武德五年,李渊在太极宫旁边修建宏义宫(又称弘义宫,后来改为太安宫或大安宫),让李世民搬了过去。注意,李建成是太子,住在东宫不会搬。但李元吉也没搬哦。他还住在武德殿,就李世民搬了。所以,嗯,你们懂得。
另:这个袁相师还没有出现全名,但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毕竟太有名。后期他会出场的,还有与他亦师亦友的好师弟以及他那个以“医药”闻名后世,却少有人知道其还精通相卜之术的三师之一。
第5章
宏义宫。
夜凉如水,更深露重。李世民与长孙氏躺在床上,久不能寐。李世民环抱着长孙氏,轻声安慰:“我今日虽打了承乾,但用了几分力道我是清楚的。虽然会疼,可最多两三日便好了,你别担心。”
长孙氏摇头:“我明白。二哥面对的是儿子,又不是敌人,出手自有分寸。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长孙氏没有说出口,可李世民又如何能不清楚。不只清楚,他还有同样的顾虑。
旁人看着父亲偏爱承乾,自是艳羡。可对于承乾来说,这份偏爱真的好吗?父亲如今对承乾的特殊,几分是单纯的阿翁对孙儿,几分是因为袁相师的批言?
袁相师当年给予了父亲那么大的希望,而这份希望全落在承乾身上。如果承乾达不到父亲的期许呢?到时候父亲会不会失望,又会不会因失望而生出怨愤?
如此种种,李世民都无法预知,但就眼下而言,他至少要保证承乾不会因为这份溺爱而长歪。
当然,李世民自认即便自己与父亲回不到往日父子情深之时,但父亲还不至于手段如此下作,不论因何种缘由疼爱承乾,承乾都是他的孙子。他不会想把承乾养歪了。可有些事情并非是不想就不会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明天还是要进宫去把承乾带回来。”
长孙氏轻笑:“二哥确定你能将承乾带回来?”
李世民身形微僵,那八成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他或许会跟今天一样被赶出来,根本进不了承乾殿。即便进了,承乾能跟他回来?
长孙氏掩住笑意:“还是我去吧。”
李世民点头,这事真得观音婢出马,他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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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
李承乾一大早起床就呀呀叫唤起来。抱春忙问:“小郎君怎么了?是伤处痛吗?”
李承乾摇头否认,抓着脑袋懊悔莫及:“抱春,你说我昨天怎么就太高兴了忘记了这茬呢?”
抱春:???忘记啥了?小郎君的思维跳跃,她猜不到啊。
“阿翁昨日答应给我划地建庄子,意思是不是他代承道给我赔礼的,就不会再传话太子伯父了?”
抱春:……这不是很明显吗?从昨日到现在也有半天一夜了,圣人压根没遣人去东宫说,东宫那边也没半点反应呢。
本来还带着一丝希望,瞧见抱春的神情,李承乾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小脸又气鼓起来。哼。阿翁果然偏着太子伯父。他站起来,双手握拳。不行,他得想个法子才行。可是要怎么办呢?
李承乾重新坐下来,撑着下巴陷入深思。忽然他记起一件事。梦里表姐与堂姐素来面和心不和,比他同承道好不到哪去。堂姐总喜欢针对表姐,每每抢了或是弄坏了表姐的东西就装无辜说不是故意的。但表姐也不是会吃闷亏的人。
想起表姐那些年的骚操作以及她借着“男孩子的鉴婊能力要从娃娃抓起”的理由跟他科普的一系列茶艺操作,李承乾渐渐有了主意。
他招手将抱春叫过来,神神秘秘耳语交待了一番,然后昂首挺胸带着她走出承乾殿,在宫里优哉游哉逛了一圈,那表情别提多嘚瑟。
宫人们都知道李承乾昨日挨了打心情不好,怎么转眼又喜气洋洋了,这是遇上什么好事?有以往跟抱春相熟的婢子好奇前来打探。抱春就将李渊答应给李承乾划地建庄子的事说了,着重强调是“代承道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