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还有多久开始?”沧澜烟问。
“五、五分钟吧。”尹雅回答时,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声音都带了点颤,“怎么了?”
“了”字的尾音还没结束,她就感觉后脑勺被一只手托住。
沧澜烟的气息迅速凑近,非常准确地下移,借助手的力道,贴住了她的唇。
尹雅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想过沧澜烟会找机会讨回“我们千万不要表现得太亲密”,却没想到这条鱼竟这么快就想要讨回,而且胆子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还能在街上的巷子里和沧澜烟接吻!哪怕这条巷子很窄,可如果发出一些异样的声音,此时此刻路上来来回回的行人那么多,到底还是会被吸引注意力吧?
她下意识去推沧澜烟,又不敢用力,怕弄出动静,浑身血液因为紧张和恼怒而上涌,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习惯地开始配合这个吻,习惯到她臊得慌,不仅乱了呼吸,连心脏也跳得几乎要冲出腔内。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沧澜烟甚至没有用技巧,温和而轻盈,尹雅却感觉整个人要被沧澜烟揉坏了,米色呢子大衣八成已经皱了,后脑勺上的发丝恐怕也乱得不像话。
全是被这条坏鱼害得!
直到那两瓣柔软离她远去,尹雅才勉强找回了理智,咳嗽了两声,匆匆从挎包里拿出纸巾,摘下眼镜,用纸巾轻轻拭了拭已经被水雾蒙上一层的眼睛,压着声音咬牙切齿:“沧澜烟,你不要脸!”
沧澜烟仍然挡在她面前,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等她擦完眼泪,重新扎好散乱的马尾辫,才向她伸出手,依然优雅,仿佛刚才那个强势的登徒子和自己毫无关系。
她这厚脸皮的举动自然招来了尹雅狠狠一瞪,伸出的手也被用力握住,力道大有要把骨头握断一般的恨意。
尽管如此,尹雅还是忍着怒气把坏鱼带进了“空中花园”咖啡厅。
舒缓的钢琴声环绕周身,试图一点点扑灭尹雅心头的火苗。尹雅无心欣赏音乐,沉着脸走向前台,询问位置后,又闷声不响地拉着沧澜烟找过去。
“今晚这条0鱼完了!”她心想,“等这边的事情办妥,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把她摁了!”
心里不断的碎碎念稍微让她消了点怒气,和沧澜烟走上二楼后,没多久就看到了岑想和云璐璐。
岑想为她们买的座位在斜对面,尹雅坐下之后,沉默着和岑想打了个招呼,扫了桌上的点餐码取号,随后拿起纸质菜单,面无表情地翻看起来。
“你想喝什么咖啡?”她冷淡地问沧澜烟,“甜的还是苦的?”
“苦的。”沧澜烟说。
尹雅点了点头,在手机上勾选了两杯甜度最高的焦糖玛奇朵,一份烟熏三文鱼,迅速提交了订单。
第77章
等待咖啡和三文鱼的时候, 尹雅直接无视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某鲛人,将注意力全放在岑想和云璐璐那桌。
因为来的路上出了点让她不愿回想的意外,她们到店落座的时间已经比较迟了, 然而跟云璐璐相亲的人却仍然没有来。
尹雅甚至已经听到岑想在小声嘀咕“不守时”了, 也看见云璐璐在手机上点按, 似乎正在给对方发消息。
“不守时是相亲常态么?”
她忽然听见沧澜烟问, 为了避免引来奇怪的目光,沧澜烟还特意省略了“人族”这个特定群体。
“我觉得不是。”尹雅摇头。
其实她还想说,哪怕是最好的朋友约饭约玩, 不守时也是不礼貌的, 除非真是临时有什么事情, 无法准时赴约, 一般来说人们只会选择早到,最次也是踩点。
除此之外,什么样的人才会不守时?
要么是根本不看重同时参与活动的人,要么是素质欠缺, 连最起码的尊重也做不到。
光是这一点, 就已经足够pass掉这个相亲对象了。
又是五分钟过去, 尹雅点的两杯焦糖玛奇朵和一份烟熏三文鱼都上齐了,岑想和云璐璐对面的位置依然空空荡荡。
“打工辛苦了,所以你要多喝点甜。”尹雅摊开手,示意沧澜烟看向面前的那杯焦糖玛奇朵, 话说得滴水不漏, 其实她只是想违背沧澜烟“想喝苦咖啡”的想法, 点一杯能齁死这条鱼的饮品。
“多谢。”然而沧澜烟似乎并没有多想, 甚至还微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反而是尹雅被她那一抹笑容弄得有些心里发毛,不过她故意点这些食物时, 就已经预料到了沧澜烟的报复,丝毫不慌张地叉起一片三文鱼肉,送进嘴里狠狠咀嚼起来。
她们各自品着咖啡和鱼肉,耐心等了三分钟后,只听云璐璐说:“那个人说今晚临时加班,要改天。他本来想过来,结果刚出公司的时候,被上司一个电话叫回去了。”
“什么加班凑这么巧!”岑想忍不住吐槽,“那他放你鸽子这事怎么说?”
“说是我今晚的开销算在他账上,包括餐费和路费。”云璐璐笑着说,“但我拒绝了,顺便也拒绝了下一次。”
“就该拒绝!”岑想赞同地点点头,“这种忙工作忙到连个约会时间都抽不出来的男人,就别指望他婚后有多照顾你了!”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云璐璐却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纸质菜单,“我以前有个工作也很忙,朝九晚八,单休,时不时会突然加班、熬夜,我可以理解这种抽不开身的社畜。”
尹雅在一旁听到这话,顿时为发小捏一把汗。
二想啊,你可千万别急!徐徐图之啊!
她正在心里碎碎念,又听云璐璐继续说:“我只是不想相亲,又拒绝不掉。”
“怎么会拒绝不掉呢?”岑想不解,“只要态度足够坚决,家里人总不能绑着你去相亲吧?”
“你听说过来自亲人的道德绑架吗?”云璐璐翻过一页菜单,“等你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被认为‘应该结婚’了,哪怕以专注事业为由拒绝,也会被扣上‘不孝’、‘不懂事’、‘白读书了’这样的帽子。”
“每一顶扣下来的帽子,都能上升到非常高的道德层面,即使他们的逻辑在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半分说服力。”
说这些话时,她的声音很平静,“的确没有人绑着我的身体,但长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枷锁已经让我难以反抗了。一旦想拒绝,就会被自发产生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岑想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尹雅也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愕然地抬眼看过去。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云学姐。
“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家人会成为这类人的一员。”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云璐璐索性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就好像是一台台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不管接收什么,输出的反馈最终都会回到同样的话题上,无论怎么拒绝,都只能陷入死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