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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息(15)+番外

作者:阿阮有酒 阅读记录

他仍是心有不甘。

只是,他却连在沈隋面前说真话的底气都不复存在。

那些不甘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希望和期冀。相反,他只能看着它们如同冒出水面的气泡,初时咕噜咕噜起伏不停,却在日日流失的时间中逐渐平寂沉底。

水面终将恢复平静,仿佛那些情绪从未踏足过他的心底。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钟情脚步不稳地迈出来,走至他跟前时,眼看着脑袋就要朝他肩头倒。粟息一只手稳住对方身体,一只手挡住对方下歪的脑袋。

短短两秒间隙里,聂靖泽后一步从洗手间内走出来,目不斜视般与他们擦肩而过。

粟息没花太多心思去想,钟情喝醉了酒,聂靖泽却只字不提要将人完好送回去。他只是一边扶着钟情往来时的路走,一边在心中想,晚上的饭应该放多少米。

粟息学会煮饭以后,却总是估测不好米量。

放多了米,会浪费。放少了米,可能无法饱腹。然而在最为艰难的日子里,生活给了他最真实的答案,宁愿无法饱腹也不要浪费。当他发现自己逐渐变得不再买得起新款手机,不再买得起新款运动鞋,甚至不再买得起蛋糕店里的慕斯蛋糕时。他终于不得不承认,或许在未来的哪一天,他甚至不再买得起一袋米。

所以他和钟情一起吃饭时,一直由钟情来煮饭。

即便当初他看见对方贴的招租启示找上门来,却因为所有的银行卡被冻结,口袋内的现金入不敷出变得寥寥无几,而拿不出第一个月的房租费时,钟情沉默片刻,点头的同时,提出的要求是以做饭洗碗来抵租金。

粟息看得出来,一室一厅的小出租房,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缺钱,钟情也不会将卧室分出一半租出去。

当初钟情收留他,没有向他索要任何房租。

所以今天,即便只是几条短信,他也过来了。

粟息扶钟情走出酒吧,夜幕降临,天边月色暗淡,路灯迟迟不亮。街边的风拂面而过,钟情如软泥般朝他身上倒。粟息托住他的臂弯,抬腿去顶他弯曲的双腿膝盖。钟情丝毫不配合,借着夜色抬起鞋尖勾他落在半空中的那条腿。

粟息没来得及阻止,被他勾得重心不稳,身体顺着外力涌来的方向,压着钟情往地上倒。

只是下一秒,毫无支撑的钟情坐倒在地上,粟息却被人从钟情身上托起,扶稳了。

粟息转过脸来,看见夜色里,站在身后的聂靖泽。

他扫向坐在地上的钟情,不去扶喝醉的人,为什么要来扶他?

走神一秒,粟息肩膀微动,想要抽出手臂来。

聂靖泽不但没有松开他,反而托在他腋下的力度更紧一分。对方毫无温度的声音乘晚风而来,冷言冷语地试探他:“看见星星了吗?”

粟息神色怔忪,才想起来他到时,钟情睡倒在吧台上,手边只有一只空掉的酒杯。他喝得比钟情多。

谈恋爱时,聂靖泽在他面前多是不耐敷衍,极少拿正眼看他。粟息频繁地当着他的面喝酒,乐此不疲地在他面前装醉,借着满身的酒精味伸手去捧他的脸,笑容满面地对他说:“你看我,我的眼睛里有星星。”

等到对方真的转脸看过来时,他便飞快凑过去咬聂靖泽的嘴唇,和他接吻。

不去扶钟情,反而来扶他。原来是以为,他也喝醉了吗?

第二十章

只是如今他再也觍不下脸来去做出向对方索吻那样的事来。

冷不丁想起当年装醉那桩事来,他面上仍是有一瞬的默然。倒是一时想不起来,此时是要顺势装醉,还是要若无其事地转身才好。

沉默的光景有些久,聂靖泽双手从他的腋下抽回,将他的脸掰过来仔细查看。

余光触及对方眼中的审视时,粟息微微一顿,半阖着眼眸歪过头沉默不语。

谎言被拆穿的瞬间并不好受,他选择了继续撒谎。

聂靖泽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目光一寸一寸地从他微垂的眼皮上挪过。

顶着对方的目光翘起唇角,粟息低声喃喃:“星星……星星在水里啊。”

两人隔得极近,他说话时,还能闻到近在咫尺的浓浓酒气。聂靖泽松开面前喝醉的人,伸手去拎仍旧坐在地上的钟情。

酒吧里的服务生将聂靖泽的车开到路边,打开车门下来时,瞧见路边喝醉的两个人,又见聂靖泽一只手拎在钟情衣领上,动作利落地走过去扶粟息。

聂靖泽开口叫住他,松开钟情的衣领,将人推给他。转身去抓粟息的手腕。

粟息沉默不语,任由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扣下。

服务生将钟情送入后排车座,钟情屁股沾上舒适柔软的真皮座位,整个人侧身斜躺下来,瞬时占据掉整个车后座。

聂靖泽停在后座车门外,看一眼睡在车里的钟情。

服务生连忙弯腰要将钟情叫醒。

聂靖泽短暂地沉默一秒,沉声打断对方:“不用喊了。”

服务生从顺如流地直起身体往后退。

聂靖泽抬手关上车后座的门,转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粟息推了进去。

对方手上动作来得突然,且丝毫称不上温柔和体贴。粟息身体不稳地坐倒在副驾座上,头撞在了车顶上。他不着痕迹地皱起眉来,一边伸手去悟自己的头顶,一边装作醉酒的模样碎碎自语,语序听上去却明显前后颠倒。

立在车门外的聂靖泽冷淡地收回落在半空里的手,替他关上车门。

车从酒吧门口一路开回出租房楼下的院子里,钟情在后排车座上醒过酒来。没有丝毫醉意的粟息,却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睡了整整一路。最后下车时,反倒是成了同样误以为他喝醉的钟情,来搀扶他上楼梯进家门。

两人皆是没有发现,楼下的车没有立刻离开。

聂靖泽坐在车里抽烟,烟雾缭绕中瞥见楼上的出租房灯光亮起来,他走神了一秒。

回过神来时,男人拧着眉头掐掉了手中仍留有半截的香烟。

默认沈隋去为难粟息,不过是为了还当年粟息对他做过的那些事而已。就连频繁接触钟情,也不过是为了亲眼看着对方如今的生活境况,来消减自己两年来心中并未减退的怨怒而已。

未想却鬼使神差地从对方手中抽走了那瓶酒。

聂靖泽指尖抵上额头,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心中却有些空荡荡。

第二天粟息早起去上班,被陈耸堵在员工休息室里,毫不客气地从他包中翻出煮鸡蛋和绿豆粥,抢过去吃。粟息一言不发,甚至都不曾抬起眼睛来看他,只弯腰捡起被陈耸丢在脚上的背包,转身锁入储物柜里。

然而这天对方似是玩腻了以往千篇一律的把戏,并未找粟息去帮他干活,也没有玩栽赃陷害的把戏,只是那双沉郁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黏在他身上,如影随形。

中午店内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在后厨准备食材的粟息被分到店前大堂里迎客和点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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