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蹭的一下站起来就手就给那小媳妇一个巴掌。
“啪”的好大一声响声。
那小媳妇当场就哭起来了,“要死啦!王远打人啦!要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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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王远也愣了。
那小媳妇儿在他旁边哭得要死要活,惊动了村民。她夫家人横眉怒目地质问,“你干什么打人?”
王远躲过砸来的拳头,指着那小媳妇儿冷冷地说,“她侮辱先人。”
“我没有!”女人仗着有夫家人在反咬一口,“你们问问阿珍,我刚才有没有说混话?你打人还污蔑!”
“就是,我们说什么了?三妹说村长棺椁好,是内陆定的,羡慕羡慕嘛,王远!你打女的还有脸说话啦!”
王远嘴巴快不过这俩媳妇,脸一沉,作势又要扇巴掌。
“放手!”李永斌拨开人群提声制止,“王远你干什么?这是丧礼!还有没有点规矩,放手!”
王远怒气冲冲瞪着女人。
那媳妇一撑腰,趾高气昂啐了一声,“呸,娘们儿养的扫兴货。”
王远目眦尽裂,挥开拳头,疯吼了一声。那媳妇儿吓得退了两步,“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怕了你!”
王远的眼神像是只伤心愤懑的野兽,戾气十足。
李永斌上来劝和,“好了好了,老人家还看着呢,又打又闹的像什么话?过来上柱香吧,和老人家道个别,最后一面啦,总要和和气气见完吧?”
遗像上的老人默默看着他,王远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重重磕了三下头,毕恭毕敬把香插上去了。清姨把他扶起来安慰了两句,他垂着颗毛茸茸的脑袋很委屈。
光头的和尚念了经做法事。这在岛上叫开门礼,要在头七的日子做,按老一辈的话说头七开冥府大门送往者上路,由法师做法开门,门开得好了,接下来的路也走得顺。门开得不好,剩下个幽魂怨鬼的流落人间就和轮回转世没缘了。
这是王远从小在父母那里听到的一些话,他心里还是相信的。小时候他在一位老人的葬礼上看过,大和尚夹着两道点火的符文往头顶一扬,一道在空中即刻被焚成灰烬,一道缓缓飘下,丝毫不损,然后小和尚就会把剩下的那张符文封黄贴在棺椁和骨盒上。但那是最后一次,后来就再没见到过了,现在也不搞那套虚幻的东西,农村里要学习现代化科学知识,摒弃封建迷信思想,找个和尚念念经超个度,开门礼随之简化。
丧礼结束了。抬棺椁的男人把棺椁抬到祠堂后的火化室火化。清姨眼见棺椁被推进熔炉,终于涕泪俱下,忠哥在旁边扶着,撇开脸没忍心看。乌压压的人伸长着脖子都盯着那熔炉,赤红的火舌在血盆大口里跳跃,将棺椁一口吞了,那么厚的木材板儿没一会儿就烧成了灰。
王远站在熔炉边上,滚烫的炙气扑上脸,烧得一脸的汗。眼睛里被放了个太阳似的,那种红色,红得发白,白得生光,一片眩晕。
大和尚拿着封好的骨盒递给清姨,老太太抖着手接下了。
人群还没有散,王远已经没有了再呆下去的心思。
喻烽早上组织战士拉练,在小树林里头负重三十公斤跑步,一帮小战士被他练得气喘吁吁跑不上来。任淮生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大早上干这种缺德事你也不怕被他们记恨。”
“这地方又没什么文娱活动,再不领着出来动动筋骨,一帮人整天就呆在宿舍里头拿着手机上网给国家经济做贡献,万一搞突击检查,全得玩蛋。”喻烽看着掉队的小战士吼一声,“快点!跟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最后一名晚上值班!”
顿时哀鸿遍野。
任淮生笑笑,“搞什么突击检查,鸟不生蛋的地方马上过年了,谁他妈有心思跑到这儿来?
“这么快就过年了?”
“今儿都冬至了离过年还能有多长时间,今年你回不回去?”
“不回去,你回去吧。”喻烽吸吸鼻子,“每年就三到五个回去过年的指标,你肯定要占一个,我就别再占了。”
任淮生有点不好意思,“你妈也舍得?要不我跟我爸说一声一起回去算了。”
“算了,她有人陪着没问题的,我现在是罪臣之子,安分点好。”
任淮生嗤笑,“放屁!封建思想余毒!赶紧多改造改造。”
喻烽朗笑,“我怎么封建了,这都流放了还不给抱怨两句了?”
拉练快到中午结束,喻烽收队点人回营地,收拾收拾活儿换身休闲装去看王远母亲,还拎了两盒点心,闹得王远还有点不好意思。王妈妈一开门对着这个仪表不凡的年轻人有点惶恐,“阿远,这位是……”
喻烽说,“阿姨您好,我叫喻烽,阿远的朋友,驻岛部队的。”
“阿妈,解放军,喻队长,我跟你说过的。”
王妈妈连忙鞠躬,“解放军好,首长好。”
喻烽赶紧把她扶好,“阿姨您别,我不是首长,首长哪儿是我这么年轻能当的,您叫我阿烽。”
“快请坐快请坐,我给你拿东西吃啊,阿远,带喻队长坐。”
喻烽把她手里的茶壶水杯接过来,“您坐您坐,我来!不用麻烦拿吃的了,没打扰您吧?阿远跟我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来拜访拜访您挺过意不去的。”
“没有打扰,怎么还好意思让你专门跑过来一趟?”
“瞧您说的,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我来看望您那是应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给带了点核桃酥和杏仁饼,纯手工的,没添加剂,您尝尝。”
王远进厨房做饭去了,毫不介意把喻烽扔在客厅。
王妈妈身体不好,精神不是特别足,腿脚也不利索,看到喻烽盯着自己走路的姿势,很不好意思,喻烽搀着她坐下,“您要拿什么跟我说,您坐着,还是躺着?”
王妈妈摆摆手,“坐着就好。谢谢啊。等会儿一起吃饭吧,一会儿就做好了。”
厨房里头有炒菜的声音。喻烽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王妈妈笑笑,“让他去做,没事儿,但不知道合不合喻队长的口味。”
他做的没什么不合口味的,喻烽说,“您能吃我有什么不能吃的,这边东西挺好吃的,新鲜。”
“嗯,就是新鲜。”
喻烽看着她的腿触景生情,“我爸也是腿脚不太好,风湿厉害。您这还好吧?”
“还可以的,平时多走走就好。这边湿气重,要多走走。”
喻烽陪她坐了一会儿,王妈妈和儿子一样不善言辞,喻烽玩笑说,“他这个性适合做这个。”
“阿远有时候脾气闷一些,像他爸爸,你不要怪他啊。”
喻烽好笑,“怎么会呢阿姨,阿远性格挺好的。”
“他性格哪里好了,倔脾气跟头驴似的,他爸走的时候他升高中,我说家里供得起你去念吧他不念,送到学校去一天就回来了;去船队也是说去就去,我的话他压根儿不听的,认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