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寒脚下步子顿住,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心中忽然就涌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你是狗吗?”他伸手就将谢存栩从地上拽起来,“难道就不会敲门?”
谢存栩脸上霎时就露出笑容来,却因为起得急,又拧眉靠上雍寒的手臂,口中叫道:“哎我脚麻了。”
雍寒瞥他一眼,没有推开他。
反倒是谢存栩自己,被他那眼看得老实了,自己站直身体。
雍寒弯腰端起摆在墙边的托盘,往楼下餐厅走。
谢存栩活动活动双腿,抬脚跟上去。
严越和四位女嘉宾在餐厅里开茶话会,除了姜倪,似乎每个人都对他兴趣浓厚。
谢存栩和雍寒在桌边坐下来,偶尔也会加入他们的话题。
两杯红茶下肚没多久,谢存栩就起身去上卫生间。
他才刚离开,陈鸣夏就从楼上下来,占了雍寒旁边原本属于谢存栩的座位。
见雍寒面前的布丁没动,他倾身靠过来问:“寒哥,布丁也不喜欢吃吗?”
后者扫他一眼,没有丝毫要接话的打算。
仿佛是已经习以为常,陈鸣夏面上笑容不变,发觉他的茶杯已经空掉,又拎来茶壶要帮他倒茶。
雍寒想开口拒绝,手机里忽然有电话进来。
他握着手机起身,去远离餐桌的落地窗边接电话。
通话的时间并不长,雍寒挂掉电话以后,心情却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
他将手机丢回口袋里,站在窗前朝外眺望片刻,情绪没有缓解半分。回头看见陈鸣夏那张脸,心中烦躁更甚。
雍寒单手插在口袋里,抬腿走回餐桌边。
迎着他的扫过来的视线,陈鸣夏捧起茶杯递给他。
不想雍寒直接越过他,将目光落在位置靠里的严越身上,“自行车借我用用。”
严越朝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
雍寒转身往餐厅外走。
谢存栩上完厕所出来,又去了一趟楼上。再回到餐厅的时候,雍寒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问其他人:“雍寒呢?”
严越道:“借了我的自行车,应该是有事要出门。”
谢存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余光朝落地窗外瞥过去,山地车已经被推走。
假如对方有私事,一定会开车出门,而不是骑自行车。他在心中思索,该找个什么理由追上去。以及这时候追过去,单凭他两条腿还能不能追得上。
正左右踟蹰时,许睡忽然轻轻哎了一声,“一说出门我就想起来了,下午在超市里只买了做饼干的材料,没买烤饼干的模具。”
谢存栩愣了愣,笑容满面地拍拍她肩膀,“那正好,我去看看雍寒走远没。”
许睡茫然地望向他快步离开的背影。
他从别墅里换鞋出来,远远瞧见雍寒已经把车推到院子门边,抬高长腿跨坐了上去。
谢存栩小跑追过去,匆忙弯腰按住对方的车后座问:“雍老师要去哪?”
雍寒回头瞥向他,“去便利店,有事?”
“巧了,我也要去便利店。”谢存栩适时露出笑容来,眼眸灿若星辰地望向他,“雍老师不如载我一程?”
似是不相信他的话,雍寒问:“你去便利店干嘛?”
谢存栩坦然答:“我去买考小饼干的模具。”
雍寒一哂,正想开口告诉他,便利店里没有烤饼干的模具卖。
仿佛看出他脸上的拒绝意图,谢存栩飞快垂下眼皮,抢在他前面出声自语道:“不过我这么重,你也不一定载得动我。”
雍寒骤然顿住,转过脸看向前方,不耐烦地道:“上来。”
谢存栩利落应声,跨腿坐上自行车后座,两只脚朝前离地抬高。
雍寒踢开单车的支撑架,膝盖曲起就要踩上脚踏板,腰后的衣服忽然就被人抓在了手里。
谢存栩略略心虚却又强行解释的声音传来:“好歹也是微博粉丝过千万的大明星,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多丢脸。”
雍寒不置可否地轻嗤,也没说让他把手拿开的话,骑着自行车往院子外去。
两位男嘉宾同行去便利店,导演没有安排摄影老师跟拍,单车很快就骑出所有机位的拍摄范围内。
从小区里出来,面前就是一段下坡路。
单车从坡上俯冲而下,耳旁疾行的风声贴脸滚过,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扬起。
雍寒戴在头顶的棒球帽被风掀向后方,谢存栩抓在他衣服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伸向半空里截住那顶帽子,在风里大声喊:“帽子我先帮你拿着。”
察觉到他双手放开,半句没提帽子的事,雍寒也松开一只手,摸向后方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往自己衣服上扯,言简意赅道:“手抓好,别松开。”
不料力度没有掌握好,雍寒将他的手直接扯到了自己腰间。
谢存栩顺着惯性猛然前倾,两条手臂环成圈紧搂他的腰,鼻尖撞在他的后背上。
雍寒:“……”
余光扫向自己腰上的两只手,让谢存栩把手拿开的话已经滑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反而是谢存栩本人相当识趣,将抵在他背上的鼻尖挪开,在他身后道:“我就抱这段下坡路。”
雍寒没有搭腔,目光望向前方的路。
空气沉寂两秒,后背又有热源传了过来。
谢存栩的鼻尖没有再撞上来,这一次对方直接把脸颊贴在了他背上。
雍寒:“…………”
因为耳旁风声过大,雍寒又久久不回答,担心对方说的话自己没听见,谢存栩不由得侧过脸庞,将耳朵往前歪了歪。
由于对距离的把控失误,他的耳朵直接撞在了雍寒背上。
见对方迟迟没有给出反应,谢存栩鬼使神差地也没有再将脸抬起,而是直接枕着他的后背,悠悠然眯起眼眸来,连车什么时候停下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雍寒掌心拍在他的手臂上,波澜不惊地开口问:“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谢存栩闭着眼睛,下意识地答:“等骑完这段下坡——”
说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发现耳边风声已经变得很小,他略带迟疑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路边的绿草树木都是静止状态。
谢存栩:“……”
疑心他们是刚从坡上下来,他又不甘心地回头往后看,然后发现那段下坡路在他们身后的视野尽头,已经被甩出了好大一截。
谢存栩:“…………”
做贼心虚般缩回双手,他强作镇定地抬头去看雍寒——
然后没有任何防备地对上了对方黝黑深沉的瞳孔。
他干巴巴地笑一声,“雍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
雍寒不为所动。
谢存栩眼珠转了转,学着陈鸣夏的语气,讨好般地试探道:“寒哥?”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表情里还带上了几分眼巴巴的意味。
雍寒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家狗崽子撒娇时的画面。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低沉下来,原本要说的话也换成:“不要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