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过后吴江给沈越打电话,“人见着了,没什么大事。但是我问那警察,他说现在什么情况他不能说,要等最后结果出来。我预感结果不会很好。”
沈越正在给梁君秦烫衬衣,夹着电话,“早上梁君……梁总跟我说李景明可能是交的那伙子朋友路子不正,一进去全部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说他是策划者他们都只是跟着干活的,还有说书也是李景明带过来的。昨儿晚上就已经有人问过话就出来了,就李景明傻愣愣的一口大实话,结果人家什么都没问出来,警察以为他要赖呢。”
吴江点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操,一群没良心的。”
“我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但是能帮我肯定帮。梁总说被政治定性的可能性也不大,最多就是多拘留几天。我到时候找那个朋友关照一下,别还有什么不人道待遇之类的。你要还能见着他,你也劝劝他,留个心眼儿,把自己摘出去。别跟个傻子似的还死守着那点什么操守,什么玩意儿不能等出来了再说?”
“我知道,我跟他说。”
沈越舒了一口气,“行吧,就这样。晚一点我再过去看你。我今天还回场子里头收拾呢,那砸的,没一处是好的,到时候我一个个寄律师函找他们赔。”
“麻烦你了,让你帮这么大的忙。”
沈越把烫好的衣服扔沙发上,电话先扣一下,喊了一声,“衬衫在沙发上了!”然后拿起电话来,“没事儿,人先出来了再说吧。你做好准备,他可能被遣送回港,而且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再来了。”
吴江沉默。
“想开点。”沈越轻轻叹息,“他这么敏感的身份,安全送回去就是最好的了。”
因牵涉美术展,沈越决定暂时关闭美术廊,过段时间再重新营业。
结果一回多宝行,好几个人过来问美术廊的情况,言语里明嘲暗讽也有。沈越没有心思和他们周旋,把人打发了自己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中午吃饭他和助手两个人在小快餐店吃米粉,助手说昨天开会通知年初组织集体培训学习,去郊区两天一夜,问他要不要去?
这种事情一般就是慰劳员工出去玩两天,请个专家讲讲课,算是员工福利。
沈越想把年前落下的一些工作补上,就没想着去。
于是过两天集体培训学习的名单上面就没有沈越的名字。
出游前两天魏宗敏出差去了,他秘书下班经过沈越办公室,看到还在加班,顺手给沈越带了个晚餐过去,两人聊了几句,聊着聊着说到年前沈越休假时期的一些事情。
秘书是个成熟漂亮的女人,三十几了保养得当,跟着魏宗敏很多年。两人的关系一直对外保密,沈越听过一些八卦,没着重关心过。
“年前梁总还过来一次,劈头盖脸骂。”秘书捂着嘴笑,“宗敏后来跟我抱怨,我说你心里早有准备要挨一顿,有什么好抱怨的。”
沈越知道肯定是为了自己,不太好意思,“我还不知道有这个事。”
“你可能还不知道,袁老师年末的时候被学生在网上面举报说他猥亵女学生。这个事儿闹得很不愉快,好几天找不着人。”袁教授也是多宝行鉴定组的老专家,带头组长。
“坐实了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看八九不离十。人家闹上法庭了,学校说私了给她保研吧,不干,一定要给个公正处置。现在网上闹大了,那几天多宝行门外都有记者。”秘书喟叹,“宗敏后来跟他说您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老人家很不高兴回去了。”
沈越知道一些高校里头教授滥权的事情,多半都是私了保全学校名誉,从前也很少这种闹得这么大的,顶多学校内部或者各校之间传传笑话也就算了。他说,“难怪这几天没见着人,那学生什么背景闹得这么大?”
“这就不知道了。”秘书笑笑说,“宗敏让我去学校了解了解情况,我下午刚从那儿回来,校长说是肯定要给处分的,要不然人家不善罢甘休啊。但处分怎么定没说。我看宗敏的意思是等处分下来,鉴定组他这个位置可能退一退。”
沈越点了根烟,“也是造孽。”
“谁说不是呢?老来最怕就是这种事,一辈子脸面就没了,三四十年交情也不管用。不过好歹这几个老头子有些要退一退,要不然年轻的上不来。”秘书说,“你也放心,再过一个月下一批的货要到了,这个项目肯定还是你的。”
沈越不在意这个,“忙半天,反正赚了钱也不是我的。”
“钱还不是以后都能赚回来,有的忙你急什么。”
“开玩笑,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
下班的路上沈越心里一直想着魏宗敏的秘书跟他说的这件事。他打了两个电话问学校的几个朋友,对方证实了这个事情。
回家之后躺床上的时候他问梁君秦,“袁老师的事情您知道吗?”
梁君秦把手里的书搁一搁,眼镜摘下来摇头,“什么事?”
“他给一女学生告了,揭发他猥亵罪,要闹上法庭。学校在开会讨论他的处分结果。”
“哦,晚节不保啊。”
沈越靠着他怀里,“我今天听魏宗敏的秘书说的。”
“嗯,我不知道这个事。”
“我打电话回去问院里,他们都说这个事早就知道,只不过今天才爆出来而已。”
梁君秦嗤笑,“现在高校这个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这女学生也豁得出去。”
“现在不同了宝宝,什么事儿要闹大还不好闹?往网上一放,收都收不住。所以我叫你少上网,个人信息全部都漏出去了,哪天有点什么事儿人家把你人肉出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越调皮去玩他的眼镜,“都学您是老古董。”
“老古董不好?”梁先生托着他的屁股,逗弄他,“还嫌我老了,嗯?”
沈越被他弄得痒,翻来覆去的笑,“不老不老,我错了……您饶了我…….哈哈哈哈哈,痒,真的,我错了,不老,真的不老……”
梁先生把他抱起来亲一口,“知道错了?”
“错了,”沈越舔着他的嘴唇,像是小孩儿舔糖果一样,眯起眼睛甜笑,认认真真地说,“是宝宝喜欢老古董。”
梁先生心里跟吃了蜜一样,摸摸他的头发。沈越用发顶蹭着他的手心,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呼声。梁先生彻底把书合上放回床头柜,哄他,“这么高兴?这帮麻烦的老头子走了就随你闹腾了好不好?”言下之意,是再没人能在多宝给沈越找麻烦。
沈越摇摇头,努着嘴巴。
梁君秦捏着他的鼻子笑,“干什么呢?”
沈越换了个正经脸,“我没觉得袁教授退下去这事我挺高兴的。您说我是不是有病?”
“我怎么知道你那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
沈越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膛,轻轻地问,“您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