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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二十四个关键词(10)

我们点了一箱雪津,起先我跟陈应楷还一个劲问莫杰问题,问东问西,问到后面我跟陈应楷就一个观点讨论了起来。

这顿饭吃了四个来小时,吃到后面的时候我跟陈应楷还在争论不休唾沫横飞,我酒喝多了暂时休战了片刻去厕所给自己解决个人问题,回来就发现这两人的气氛好像有些诡异。

我一落座,莫杰就看向我:“吃好了吗,可以结账吗?”

我木然地点了下头,就看见他起身去结账了。

我扭头看陈应楷,陈应楷看着我突然一下笑出来:“有你这样的嘛,人请你吃饭你把人晾在那几个小时。”

我觉得自己实在冤枉,他凭什么五十步笑百步,所以立即反声责问他:“难道你没错么,我一个巴掌拍的响吗?”

他眨巴一下眼睛,分外无辜:“好好,我错,我去给人赔礼道歉去,你来不来?”

晚上回出租屋的时候,陈应楷端坐在床上看了我许久,像是能把我看出花来一般,我有些手痒,十分想揍他。

却突然听见他说:“萧,你深柜吧?”

我口水都呛在喉咙里:“你说什么鬼话?”

他说:“莫杰喜欢你,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了。”

我质疑:“他喜欢我为什么我是深柜?”我说,“我还能阻止别人喜欢我吗?”

他哈哈一笑:“就你这态度你还不深柜?”

我白了他一眼。

他说:“你们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关系实在太好了。”他还伸手比了比,“形影不离。”

我皱眉,自己想了想,没有吧,就是自己实在太懒了,很多事情都让莫杰帮我办了。

陈应楷这个人却突然兴致勃勃了起来:“这么说来你其实早知道他喜欢你了?”

我嫌弃他:“好奇心很重哦?”

他说:“来嘛,聊聊,午夜谈心时刻。”

我看着他:“很奇怪的感觉。”

他兴致勃勃地跟我点头表示出继续继续讲的样子来。

我看着他:“他的这种感觉让我十分惶恐。”

陈应楷问:“不是恶心?”

我说:“惶恐。”

陈应楷说:“什么惶恐,怕自己一脚就这么跨出柜子的惶恐?”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啊你。”

他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

我告诉他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我们班上不是有聚会吗,我喝大了被他扛去了宾馆。

陈应楷十分贱地噢了一长串的声音出来。

我说你神经病啊。

他砸了砸嘴说然后呢然后呢。

我说晚上我爬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见他十分清醒地坐在沙发上,并且他义正言辞地控诉我知道他喜欢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陈应楷说:“然后呢,你怎么说了?”

我看着陈应楷,告诉他:“我当时说‘那又怎么样,我知道你喜欢我又怎么样’。”

陈应楷皱了皱眉头:“太伤人了这话。”

我说:“可那确实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知道他喜欢我又怎么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哪一点。”

陈应楷眨了眨眼睛,低头轻笑:“萧,我知道你在惶恐什么了。”然后他又笑,“你真的深柜啊。”

我皱眉看他。

陈应楷笑了笑:“你是不是想他的喜欢让你惶恐?”

我点头。

他继续道:“你看他这么喜欢你,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肯定心理在想凭什么啊,我有什么值得人这么喜欢的地方吗?”

我认真地看着陈应楷,然后给出答案:“没有。”我说,“我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到这个地步的地方。”

陈应楷看着我:“你对自己特别不自信?”

我说:“我觉得他不应该喜欢我。”然后又道,“我对自己很有自信,我觉得自己能受的上万千宠爱。”

陈应楷哈哈大笑。

我说:“我对时间这个概念特别不自信。”

陈应楷问:“怎么说?”

我凝神给他举了举例:“比如我爸妈或者你爸妈或者这个世界上随便任何一个爸妈吧,因为互相喜欢而结合,然后呢,不肖几年的时间中消磨掉了所有最初的那份感情,我在没完没了的争吵声中长大,那个时候我在想,他们既然如此愤愤不平,当初为什么又要走到一起呢。”

陈应楷说:“你太悲观了。”

我说:“他们的感情时好时坏,牢骚抱怨和争吵也从未停止过,我在某个时刻劝过他们既然在一起生活的如此艰难,不如离婚各过各的,但是他们不这样,再怎么样抱怨还是一样紧紧地绑在一起。”我躺在了床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一定是有感情的,但是这种感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呢?”

陈应楷接过了我的话:“时间。”他说,“因为时间。”

我觉得好笑:“如果一个人这一刻喜欢你,那么下一刻呢,以后呢?”我说:“喜欢说到底不过是个瞬间的词语。”

陈应楷说:“关易萧你深柜。”

我说去你妈的我深柜我肯定第一个找你。

他说:“你惶恐在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喜欢你,惶恐在不知道他能喜欢你多久。”他笑了笑,“你可能不是不喜欢他,你或许是怕自己喜欢他。”

我说去你妈的。

第12章 第十一个关键词 理由(上)

关于陈应楷给我的建议总结过来就像他对于他自己人生的态度一样。

他说萧活在当下啊。

勿负韶光啊。

畏畏缩缩怕东怕西,这人生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是为了什么啊。

在想爱的时候就果断去爱,不爱了都各奔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后那次我在相亲途中被莫杰一个电话打断,被他一句又一句的话说的哑口无言,最后我结了下午茶的账,跟相亲的女士提前散了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有朋友过来便直接驱车回了自己家。

开车回自己住的地方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

停好车爬上楼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我看见莫杰站在我家门口,他背靠着我家的门,微微佝偻着背,低垂着脑袋。

我走上来他看了我一眼,走过去的时候他侧了侧身方便我开门。

门打开后我进了家门,他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我皱眉看他:“怎么?”

听见他说:“我每次从你家离开再回来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从兜里掏了跟烟给自己点上,看着他:“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我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无奈,“不进来就走,有风,很冷。”

他拎着箱子进来了,回身关好门后便站住不动了。

我实在有些看不懂他,在某些方面我觉得他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认准一个目标就坚定不移,在另一些地方我又觉得他战战兢兢像是赤脚在走钢索。

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来,聊聊。”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背脊微微弯曲着,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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