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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2016重修版)(6)

客栈门开着,柜台后边却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老板哪里去了。

他们完全自主地走进店内,各自收拾东西。

胡妙玲经过画堂时突然驻步,讶然道:“啊呀!石榴花~”

“‘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袁康走过去看,随口就吟了一句诗,低头问女生,“要不要摘下来给你戴?”

女生笑道:“这倒不必,恐它盖过了我的红妆。”

施诗磊不跟他们吟诗作对,把相机和三脚架拿回房间里放,没过一会儿卢松子就探头进来说:“今晚有节目。”

“什么?”他没有从绢屏后走出来,透过这层完全模糊的山水画问。

卢松子也没走进来,道:“今天十五,袁康他们说今晚要煎茶饮酒,画个画什么的。就在院落外头。”

施诗磊觉得他们有些装腔作势,穿个古装就真以为自己是古代人,吟诗作赋假风雅:“我不去,你们玩吧。”

“那今晚来叫你。”也不知他是没听到还是假装听错了。

施诗磊撇撇嘴,转头望向窗棱外头的庭院,只见到那株石榴开了三两朵红花,在浓绿之间尤为明显。

商业化以后有商业化的好处,白天出去拍片时,施诗磊就找到了酒吧街。

吃过晚饭,他洗了个澡,窝在床上涂指甲油顺便等头发干。

中间来了几个电话,施诗磊瞄了一眼,都推了拒听。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涂指甲油了,手法都不甚娴熟,擦了好几遍,弄得指甲都哑了颜色。一口气把盖到眼睫毛的额发吹掉,他对着灯光看自己的双手,还是不满意,索性就都涂了淡紫色,再随随便便又涂了点护甲油。

“施施,来喝酒啊!”樊灵天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身圆领袍,宽袖颠颠走进来笑盈盈地说。

施诗磊嫌弃地看他,把他的袖子扯了扯:“别那么c好不好?”

“我哪里c了?”樊灵天鼓了鼓腮帮子,把他的手抓起来翻看,“有你c啊?——哎呀,不说了,去换衣服,喝酒去啊!”

他哭笑不得:“你别这么入戏好不好?”

樊灵天耸肩:“有什么关系?玩嘛~走啊,袁公子他们那儿还有几套男装呢,我刚才翻的时候看到一身好适合你的。你去穿,去嘛去嘛,在这里多无聊!”

“我不无聊啊,正要去酒吧……”话还没说完施诗磊就被他拉了起来。

樊灵天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酒吧哪里没有?这个才是第一次见呢!”

面对樊灵天所说的适合自己穿的汉服,施诗磊嘴角抽了抽,两根手指拎起这件青色直裰,手上不知何时被韩文倩塞了一把折扇。

他突然听到外头有翻砖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居然是符钦若蹲在石榴树下揭石板,奇怪道:“他这是干嘛?”

“三年前初雪时他埋下了一缸雪水,现在拿出来给我们煎茶。”韩文倩凑过去说。

三年前正是龙倾新婚燕尔的时候,想到这里,施诗磊握紧了手里的折扇。

煮酒煎茶施诗磊没兴趣,吟诗作对的事他也不想来,但攀谈聊天他倒是能手。

十五的明月照在影影倬倬的河面上,临河的院子里还能听到对岸熙熙攘攘的人潮声。

不知是谁搬出了符钦若的杉木琴,众人腾出石案上的一片,听袁康抚琴。

听这潇湘水云柔和温润的琴音,再吟一盏清酒,看他们提笔落卷就是诗句成行,也不忍故作清高说是附庸风雅了。

施诗磊刚掏出手机想要拍下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填一幅画的背影,手机就被韩文倩拿了去:“记心里就好啦。”

“我偏不。”施诗磊把手机拿回来,对着她就拍了一张。

住在别的客栈里的同伴们也闻讯来玩,先是诗词歌赋,后来也谈到汉服文化,最后不知是怎么的,谈到和服,就扯起了动漫网游。

就这么一拨人写诗作画,一拨人为网游谈笑风生。

听说施诗磊那个和尚的号的级别,玩道长的袁康弹完琴,走过来也加入了聊天。

符钦若从一开始就跟他们在一起,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女孩子们准备了许多糕点,他一块也没吃,就默默站在旁边喝酒,在被人围着的时候时不时说两句话。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不穿汉服的人,还是那件白衬衫,在红晕的灯笼旁透着淡淡的微潮的光。

符钦若该是酒量不好,微醺之后话才渐渐多起来,琴是他的,被怂恿着抚上一曲他也应承下来。

施诗磊不知不觉走到石案旁,看他们几个刚才画出来的写意画。

画中风景正是灯影朦胧的古镇水乡。

“待会儿要让钦若题几个字。他的楷书很好,小篆也是。”袁康端着酒走过来欣赏这幅新画。

施诗磊回头看了一眼一曲终了,坐在江盈身边手把手教她抚琴的符钦若,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他模仿着做了一个抚琴的动作,问:“这样以后弹出来的声音,有什么学名吗?”

“嗯?那个叫走手音。”袁康也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喝着酒,笑道,“他的按音和走手音都很自然,当初我学琴的时候,还特意跟他请教过。江盈有兴趣学琴?”

施诗磊意义不明地笑:“谁知道呢?”

果真是在画将成的时候,邀请了符钦若来题字。他喝醉以后坐在石栏杆上,斜斜倚在石栏杆长成的石榴树上,目光因为喝醉而沉着潮湿的笑意,摇头拒绝。

“符公子现在哪里还能写楷书?只能写狂草了吧!”梁婧也喝了半醉,笑着说。

施诗磊正数着河灯,闻言回头瞥了符钦若一眼,再回头时,都忘了自己数到了哪一盏。

一直都滴酒不沾的樊灵天颠颠走过来,喝着清茶,踮了脚尖在施诗磊耳边悄声说:“他是弯的。”

短短四个字,弄得施诗磊脱线,数河灯的手僵在半空中,转眼无语地看他。

樊灵天笑嘻嘻地说:“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友情提示一下江盈她们两个,还有书画社的姐姐妹妹们不要痴心妄想了?”

“你管人家这么多。”施诗磊冷笑两声表示他很无聊。

他捧着茶杯,望着符钦若感叹道:“哎呦真是美丽,我都要动心了呢~”

施诗磊也笑,笑得很甜,嘴巴依旧很毒:“你每分每秒都在动心。”

樊灵天端正了脸面,认认真真地说:“他真的是弯的。”

“关你什么事?”施诗磊不冷不热地回答。

“咦?有问题哦!”樊灵天点了点他的鼻子,“之前我就发现了。你们两个不对头,以前有过什么事吧?”

施诗磊怎么可能把那么荒诞的故事告诉他,挑眉道:“没什么事。”

“骗人!”他手指分别在施诗磊的左右脸颊上点了一点,“要换做平时,遇上这样的,你还这么淡定在这里数河灯啊?应该都已经吃到了吧?”

本人就在两米开外,就这么说真的没关系吗?施诗磊心里好笑,看到他往前凑也要加入数河灯的行列。只听到“噗通”一个声响,两人都吃惊,往河里一看,是施诗磊的酒杯掉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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