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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流(《茼蒿》的番外)(3)+番外

作者:猫大夫 阅读记录

老板操着重庆话问要吃点什么,齐骧连菜单都没看,开口说一份大碗的小面,然后就在没几个客人的店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坐下没多久,手机震动了。齐骧一个激灵,掏出来一看,失望地发现是自己带的小师妹发来的消息,问他十二床的病人家属要求让病人出院,怎么处理。

齐骧一边往冻僵的右手里呵气,一边回复:不能出院,把病情和家属交待清楚。

快过年了,几乎每天都有病患家属问医生自己的家人能不能出院回家过年。齐骧每年都在这个时期遇到同样的问题,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苦口婆心变成了冷漠果决。

“不用这么冷淡吧。”有一回芮忱在家里,听到他说完话后挂断病患家属的电话,意味不明地说。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芮忱的呢?齐骧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

与齐骧相比,芮忱对病人一向都是温和而亲切,就如他对待所有人一样。从刚刚认识芮忱的时候,齐骧就惊讶于他为什么对所有人都那么有耐心。

他发过脾气吗?生过气吗?答案不言而喻。可芮忱那么宽容,每次他惹他生气,只要说一句对不起,他就不会再有不高兴。有时候齐骧连那句抱歉都不必说。

如果这一次也可以……

才想到这里,香喷喷的重庆小面已经端到了齐骧面前。他说了一声谢谢,拿起筷子把面稍微搅拌了一下。说来也奇怪,他那么能吃辣的人,还没吃两口,就辣红了眼睛。

外面无处可去,回到家里也是无所事事。那个挂在网上的聊天软件在齐骧回来时已经弹出了好几个人的消息,齐骧一一看过,没有一条消息是来自于他设置了隐身可见的那个人。

有约他周末一起吃饭的,有问他要不要去酒吧喝酒的,还有其他各种要约他出去的理由。齐骧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性取向,就算是在医院里,同事们也都知道他喜欢男性。

所以,在得知他又是一个人以后,刻意和无意的际遇都接踵而来,原本圈内好几个认识的人都开始大大方方地对他示好,就连护士长都说起过要不要给他介绍男朋友。

齐骧选了几个确实相熟的朋友,分别回复不想出门,其余的全部关闭了窗口。

那个当初因为养伽马而加入的群组里有网友说起家里的狗狗最近下了崽,问群里有没有人有需求,可以内销。齐骧看到雪白得像毛球一般的萨摩耶,犹豫着要不要出个声音。

这么小的狗,带回来养应该占不了多大空间。等到再长大一些,也可以换新房子,并没有关系。只是他担心一个人没有时间照顾……

才敲了两个字,齐骧看到群里忽然有人说,晨晨说过他过完年想养一只,给他留一只吧。齐骧愣住,又看着接下来其他人的对话,确认他们说的是芮忱没有错,顿时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他捂住了嘴巴,直接退出了聊天软件。

看着摆满了病例、医嘱还有程序快捷方式的电脑桌面,齐骧突然哽咽,忙不迭抓过旁边的那杯冷水,毫不犹豫地把冷冰冰的隔夜水灌进了喉咙里。

没有晚饭也没有夜宵,齐骧没什么胃口,看完两部电影已经是深夜。他站在窗户边吃了两个玫瑰饼,吃完时窗玻璃上已经再次留下了一颗颗雨珠。

齐骧洗了个澡,临睡前再看了一眼手机。

突然跳出来的消息提示声吓了他一跳,发送人的名字更是让他险些把手机摔下来。

芮忱:今天加班,一直没有时间看手机。玫瑰饼买了吗?

齐骧是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一时忘了要穿鞋,也没有上床,只顾着回复芮忱的消息:买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才要按下发送,他却莫名地犹豫了,想了想又删除了已经输入的文本,改写道:买了,明天下班给你送过去。

芮忱现在在ICU,基本上不会按照正常下班时间下班,齐骧下了班开车去他们医院大多都还能看到他在忙碌。

他盯着那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芮忱的回复:会不会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我们医院旁边也有稻香村,想吃的时候我自己去买就好。

齐骧的脚底贴在木地板上,看着他发过来的这条消息,忽然想要直接把电话拨过去。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说:行,那下次吧。

想起之前在群里看到他想养狗的传闻,齐骧正想要发消息向他本人确认一下,但芮忱在这时发来了文字:那我先睡了,明早还要上班。晚安。

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好几回,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存在里面,齐骧过了几分钟才回复那句晚安,好像这样就等于延长了他们这次交流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周一上班,齐骧和往常一样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就为了不在路上被堵上。他从醒过来的那一刻便觉得嗓子痒得难受,咳嗽了两声以后就停不下来了。

应该是周日出门淋了点雨,所以引发了感冒。

齐骧在屋子里找了五分钟没有找到感冒药,为了不迟到,他喝了杯热水就出门。

距离单位还有一个十字路口,齐骧从后视镜里瞥见车后跟了一辆包裹了厚厚一层土灰的面包车。他心里起了一个念头,但很快打消,看到交通灯变成绿色,往下踩了油门。

等到他把车开进职工停车场停稳,再径直往住院部走,果然看到那辆面包车停在了住院部的院子楼下。司机很快从车上跳下来,哗啦一声拉开车门朝着里头喊,“下车!”

一个皮肤黝黑身体壮实的青年男人从车里下来,也朝着车里喊,“下车。”

但车里的人迟迟没有下车。青年没什么耐心,身子探进车里把人往外头拽,只见一个扎着发辫穿着大花棉袄的女人被生生拽了出来。

“我不去!”突然,她的情绪像火山一样爆发,原本略显呆木的脸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用力挣脱开男人的手,钻回了车里。

这女人蓬头垢面,棉袄上也破了两道口子,白花花的棉絮露出来。看到她黝黑的脸和粗糙得有些别扭的五官,齐骧看了一眼面包车的车牌号,几乎断定她是要入院的病人。

正这么想着,几名护士从住院楼里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都匆匆忙忙没有注意到齐骧,来到面包车旁帮助那两个连一个女人都拉不动的男人把女人扯出车外。

女人哭得昏天暗地,浑然不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失态。她的发辫全乱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棉鞋掉到了车外,整个人仍然趴在车座上不肯出来。

护士们要么好言相劝,要么施以武力,抓住女人的四肢拉扯着。面包车的司机烦不胜烦,一个巴掌扇到了女人的脸上,声音响亮得连几米开外的齐骧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名护士见状立即尖着嗓子叫起来,“不许打病人!”

“一拳把她打晕了再扛到病房里去算了!”另一个把她送来的男人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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