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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忆香雪海(43)

作者:ranana 阅读记录

赌桌上放着一副扑克牌。

瘦脸男人点了根雪茄烟,嘬了两口,看着蓝白心的右手边,说:“听说你很会赌,连赢过51把21点,那时候,要不是你自己走了,还会继续赢下去,听说,你的赌运很旺。”

岑宝楼就站在蓝白心的右手边。

岑宝楼点了点头。

蓝白心问瘦脸男人:“你要和他赌?”

眉毛上有疤的军官过来就给了蓝白心两个耳光,蓝白心的耳朵里一阵耳鸣,他闭了嘴。

这个瘦脸的男人是谁?他见过华将军的照片,他绝不是华将军,看军衔,这个男人也许是华将军的二把手……专管毒品的阿邦?专管军火贸易的毒蛇?听说毒蛇很好赌。这两个人从没在公众前暴露过形象,对了,有没有可能是华将军的大儿子彼得?彼得也是个赌棍,曾经在拉斯维加斯一夜豪赌五千万,听说彼得前几年被老瓦的刺客烧伤了半边脸,去做了整容手术。

蓝白心偷偷打量那瘦脸男人的耳际,看上没有手术痕迹。

这时,瘦脸男人伸了伸手腕,衣袖往上缩了些许,露出了他手臂上半截蛇形的纹身,难道真的是毒蛇?

瘦脸男人对着岑宝楼微笑:“巧了,我的赌运也很旺,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岑宝楼问他:“赌什么?”

瘦脸男人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就赌你的手表吧。”

“这个不值钱。”岑宝楼说。

“你身上最值钱的我看就是这个了。”瘦脸男人说,一指蓝白心,“你也一起来玩玩,凑个数,我们三个人赌,一把,你要是输了,就去喂狮子,赢了,我就放你走。”

这是对蓝白心说的。

“你输了,手表留下来,喂狮子,赢了,我就放你走。”

这是对岑宝楼说的。

岑宝楼道:“不如这样,就我和你赌,就我们两个赌运很旺的人拼运气,一把,我赢了,你放我和他走,你赢了,手表给你,你的狮子下一顿开大餐,一次吃两个。”

瘦脸男人听了,卷起了衣袖,手臂上的毒蛇纹身完全暴露了出来。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是毒蛇。

蓝白心倒有些佩服岑宝楼了,这情形,他还有胆量和毒蛇讨价还价?他可能真的不怕死,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毒蛇静了片刻后,狂笑着拍桌子,说道:“好,也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他搓起了手,拿起桌上的扑克牌给岑宝楼看:“新牌。”

岑宝楼说:“无所谓。”

他也笑了出来。

蓝白心明白了,岑宝楼是既不怕死,还疯,赌博不是他这个疯子用来逃避现实的,赌博是他的本质,疯狂是赌博在他身上的呈现形式。而不怕死只是他身为一个赌徒的最基本的素质。

“谁发牌?”毒蛇抬着眼睛,看着岑宝楼。

“随便。”岑宝楼抬着眼睛看着毒蛇说。

毒蛇说:“那我来。”

“好。”

毒蛇洗了洗牌,在桌上抹开牌,给自己发了一张,给岑宝楼发了一张,接着,又是他自己一张,岑宝楼一张,这第二张都是明牌。他是黑桃10,岑宝楼是红桃8。

蓝白心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他真有些紧张,也有些后怕了,那狮子在牢笼里踱步,不耐烦地扒拉那两具只有一半的残缺尸体。眉毛上有疤的军官和戴蛤蟆墨镜的军官都露出了得意地笑,那笑容在明亮的灯光下,竟十足阴森。

红色的墙壁仿佛四面涌动的血海。

蓝白心稍稍偏过头去,他不太敢往赌桌上看了,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出过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的戏码,他自信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动作以呈现最完美的“恐惧”,可这还是头一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膝盖直打颤,他甚至能听到膝盖骨碰撞的声音。而惊讶于自己竟感受到了一股源自内心的恐惧的同时,更让蓝白心惊讶的是他的命运竟然掌握在了一个赌徒手里。

他是个骗子,还是个高明的骗子,从来只有他操纵,掌握别人的情绪,别人的命运,为别人的人生写就剧本。香杏林是一个变数,但她也是个骗子,骗子无非为财,为利,她的表现大体还在他可控的范围内,即便她和梅老板结婚,打破了他原先的计划,不过他也相信自己能从她身上分一杯羹。岑宝楼是个赌棍,还是个不为钱赌博的赌徒,这就已经算不上变数了,基本属于无法预测的不稳定因素。是他施展骗术时最不想遇到的一类人。

而此时此刻他的死活就在这个他避之不及的一个人手上。

“我不要了,你要吗?”毒蛇看了看底牌,眼中带笑,问岑宝楼。

难道他的底牌加上去正好21点了?

蓝白心口干舌燥,脚底发痒,手心都是汗,仿佛和毒蛇赌的是他。

而岑宝楼竟然没看牌就说:“要。”

蓝白心呼吸一窒,岑宝楼盯着毒蛇,又说:“我十岁的时候,从自己家窗台跳下楼,右手摔断了,要缝针,要打石膏,缝起来的皮上爬满针脚,我妈妈看到了,说,你连这个都很像你爸。

“她就走了,从医院走了,我一个人在医院打石膏,养病,后来,我也走了,我来洋市找我爸,我想搞明白,我和他到底还有哪里很像,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没能找到他。”

岑宝楼忽然举起了手,军官们要动,却被毒蛇拦住了。岑宝楼用牙齿把那只卡西欧手表咬了下来,扔在了桌上。

毒蛇问他:“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

岑宝楼说:“我说了,要。”

“你不看一下底牌??”蓝白心顾不得吃耳光了,抓着他问。岑宝楼摇头,眼神坚定。

蓝白心有些腿软,扶着桌子勉强站着。

毒蛇继续发牌,岑宝楼多了张红桃2。

蓝白心问:“现在怎么算?翻牌啊?”

岑宝楼的脸上没有表情,毒蛇一笑,挥了挥手,那眉毛上有疤的军官过来了,一手一个,又往蓝白心头上罩上了个黑布袋子,拖着他走。

周围又喧闹了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大赌场里。蓝白心问道:“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啊??”

岑宝楼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也被一块儿带出来了,他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啊??!”

“我不知道。”

“那你还要牌!!”蓝白心差点没背过气去。

“哈哈哈哈。”岑宝楼狂笑起来。

“这样赌才好玩啊!”他还很大声地这么说,说完就又笑起来,笑声直盖过那些喊点,押注,叫骂的声音。但很快,那些加码骂街的声浪又高过了他的笑声。

蓝白心也笑了出来,像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像是完全解脱了:“你神经病吧!!”

他们又被扔上了一辆货车,车子启动,蓝白心喘着粗气说:“他们要放我们走吗?那你还是赢了吧?不过你的手表怎么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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