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就是顺便来看看你，正好碰上了也省得给你打电话了，你们去吃饭吧我还有工作。"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顿饭陈岸没吃好。或者说后来许多天，他都没能吃好饭。
每当李林波的手机有短信或者电话的提示，他都心惊胆战，害怕是李林波的家人打来骂他，要他们分手的。
后来十来天过去了，李林波那边也没什么异常，两人都松了口气。
第22章 单向岸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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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2012.5.23，小雨，
我本来侥幸地以为波哥姐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原本平静的日子不会有任何变化，可是我错了。
那件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发生了改变。
"
这天下午陈岸一个人在上选修课。李林波没选这门课，出门的时候陈岸看着外面在下雨，就没让他跟过来。
课间的时候有同学跟他说外面有人找，他出去后，看到了一个中年女人。
"我是李林波的妈妈，我们聊聊吧。"下雨天有些冷，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配着黑色高跟鞋，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
"阿姨，您好。"陈岸有些局促，他没想到会是李林波的母亲。
陈岸跟着女人进了隔壁的教师办公室，里面没人，他把门带上，站在女人的面前，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听老师训话的时候。
"你还有课，我就长话短说了。"她挑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少年:"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陈岸突然抬起头看着她，他眼里存着点希冀，希望她能同意。
"我也不是非要拆散你们，毕竟年轻人嘛，谁不贪点新鲜呢。"女人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我只是来给你说一下现实。"
"你们现在二十一岁，还是个学生，除了头脑里那点不顾一切的热血之外什么都没有。现在我断了林波的经济支持，你们估计上学都困难吧？"她看着陈岸不服气的眼神又说:
"当然，我也不能把你们说得那么无能，毕竟莫欺少年穷嘛。那就想想大学毕业后吧。现在国内知道同性恋这个词的人都少吧？要是被你们的同事知道了，他们会不会觉得你们有病？上司会不会把你们开除？"
她又好似觉得自己说错了似的轻捂了下嘴:"啊，我不该说'你们'的，毕竟我们家林波，他可不像你这样的同性恋。"
她觉得有些好笑地说"小学的时候就有小女孩给他送糖吃，他还跟我说长大要娶隔壁家的小妹妹当媳妇。初中的那会就有姑娘给他递情书，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忘了什么隔壁家小妹妹这回事儿吧？高中的时候林波瞒着我谈了个女朋友，要不是我拦着，这会两人分没分手都不一定。"
"哦对了！就连去年他国庆回家，都陪那个姑娘好好玩了几天呢。"说着她的目光尖锐了起来:"陈岸是吧？要不是你，我的儿子，到现在还是一个正正常常的人！"
陈岸的脸有些白，嘴唇也退了血色。五指紧握得都有些发白，他咬了咬牙说:"阿姨，您说的第一点，我们可以勤工俭学，半工半读。我们都有双手，可能会艰苦一点，但不至于没有书读。第二点，我们已经准备了半年的雅思，这个月月底就去考，到时我们去英国，那里对同性恋者比较宽容，只要有能力，也不至于没有工作。至于最后一点..."
陈岸发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在您看来，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我不正常吗？还是像您说的那样，您的儿子才是正常的？"
陈岸扯开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可是他失败了，难看得要死，于是他继续说:"可是您的儿子，李林波，也牵过我的手，亲过我的脸，对我说过他喜欢我！他不正常吗！"
"你住口！"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地指着陈岸的脸:"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儿子！"
她气得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在看到陈岸倔强的眼神后，又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把手收回来，放缓自己的语调说:"英国？你以为英国有多开明？现在是2012年小伙子，英国连同性婚姻都没合法，也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成功，你们去那能得到什么待遇？难不成去搬砖？"
她像是把自己逗乐了，笑了好几声才停下来继续说:"两个一流学校的大学生，英国的留学生，难道你们想去搬砖吗？你父母不会感到羞耻吗？"
"您也没资格说我的父母！"陈岸狠狠地盯着她:"她们没有比你低一星半点！"
陈岸松了松手掌，他掌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但是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您打着受害人的幌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着别人父母也千恩万宠的儿子指手画脚，您不感到羞耻？"
陈岸已经完全不奢望她的祝福了，他眼里的希冀已经完全熄灭，他说:"您来找我，波哥知道吗？他愿意您拆散他的感情吗？"
"感情？"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她说:"你们这算哪门子感情？你信不信，我只要叫他做选择，他就能立马放开你？"
"那也得他跟我说才行，只要他不先放手，我就能一直坚持。"
陈岸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第23章 单向岸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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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2012.5.23，雨，
我们结束了。
"
陈岸淋着雨跑进314宿舍的时候把李林波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他拿毛巾包住陈岸的湿发要给他擦。陈岸却挥开毛巾，一把握住他的手问:"波哥，你不会和我分开的，对吗？"
看李林波没说话，陈岸哭腔都出了来:"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
冯献和段崇出去上网去了，李林波看了眼在床上睡觉的冯弛屿，拉着陈岸往外走。
他们刚走出去，就遇到了李林波的母亲。
李林波反射性地想松手，却被陈岸用力握住，红着眼看着来人。
女人笑着走了过来说:"你这孩子，我才刚说了两句就跑了，伞也不打。"
"妈你们...见过了？"李林波渐渐明白过来，终于知道陈岸为何这么反常了。
"是啊正好碰上了。"她在离李林波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又不是女孩子你牵着人家干嘛？走，跟妈出去聊聊天。"
李林波侧头看了眼陈岸梗着的脖子，明白刚才他妈肯定说了些什么。他拍拍陈岸的肩，想放开他的手，哄他说:"我就出去和我妈吃个饭，很快就回来了，回来我再和你说，好吗？"
陈岸却像是突然耍了孩子脾气，不肯放开，他一定要李林波回答:"那你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和我分开的对吗？"
李林波在他妈逼人的视线下，动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女人笑了笑，嘲讽地看了陈岸一眼:"林波，放开你那位小同学吧，两个男的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待会人多了被别人看到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