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可再(37)+番外
他现在依然想成为这样的人,好在俞若云没有说错,那条突然划在他们之间的年龄的鸿沟,居然也变成了让江渝可以慢慢往上攀升的阶梯, 他可以慢慢来,等到哪天雪地开花,赤道结冰时就会得到了。这个世界重生都有可能了,还有什么不能去想象呢。
而且这一次,他不会再想着,只有攀登到一样的位置,他才会得到对等的爱人。
俞若云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帮他纠正了这个错误答案。
注:
因为我和你一样。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孤独,和你一样不能爱生活,不能爱人,不能爱我自己。
——赫尔曼·黑塞《荒原狼》
第三十九章
时间过得极快,江渝的团又发了一张EP,就在钟默参加的选秀节目播出的那一天。
钟默的粉丝发了大字报骂这个弱智公司,江渝还去认真看完了。大意就是在钟默这种需要打投需要集资的紧要关头,居然发EP来分散粉丝的精力,朝着粉丝要钱,简直没有天理。最后坚决表示,不会为这张EP贡献一分钱,即使钟默的销量排名垫底,那也是他们不买账,并不能代表什么。
很有道理,于是江渝又成了销量第一。除了钟默的功劳之外,江渝的综艺播出也有一定的效果,电视剧也已经开始预热了,除却俞若云这个大男主之外,江渝也有不少的镜头和海报,吸引了一些新粉。他还去参加了艺考,只等着文化分过线便是。
也有人跟江渝说了恭喜,江渝听着,笑容看起来也讨人喜欢:“谢谢,我会努力。”只是坐下来的时候,自己又发着呆。
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江渝想,最后分给他的钱也不会变多,他的资源也不会变好——毕竟这个公司也没什么好资源。多给他出几支个人的单曲吗?好像也没有粉丝之外的人会听。
可是心情居然也不坏,江渝想,自己真是越来越没有追求。
他给俞若云发消息,抱怨着难吃的盒饭和不给任何休息的行程,最后才不经意地提起来:“有你参加的那期节目播了,你看了吗?”
但俞若云没有回复。
江渝想了想,虽然他并没有把俞若云每分每刻的行程都掌握清楚,但他知道俞若云并没有接新戏。他又等了一会儿,发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过去,又再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就算是录什么节目也该结束了,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江渝心里的不安像气球一样放大,简直让他坐立不安,马上要上台了,他还在打电话。
开始打过去是关机,江渝又等了一会儿,再打过去是没人接,起码开机了,他放心了一些,又开始不懈地打。
总算是通了,但并不是俞若云的声音,是齐伊人在说:“你有完没完,他在开会。”
江渝愣了愣,问:“什么会?”
齐伊人不耐烦:“如果你还关心时事,有一点社会参与感,就知道现在是在开什么会。”
江渝说:“那对不起,真的没有。”
俞若云既然没有事,江渝就放心了一些,开始跟齐伊人闲扯了起来。
比如齐伊人说:“怪不得他还跟我说,让我记得帮他充电。”
手机没电了吗?江渝想,俞若云这个习惯真不好,艺人哪有不准备两个以上手机的。但他也的确没想到俞若云是去开这种会了,他不关心时事,不太有政治觉悟,想起来就发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没想起来的时候就完全抛之脑后。
“他只跟我说要回家几天,怎么知道他跑回去开两会了。”江渝还在喊冤,想一想,这好像也的确是俞若云会做的事情,去读经典,去当政协委员,非常地政治正确,以前江渝还会说,俞若云是在沽名钓誉。
“你当然不知道了,”齐伊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轻蔑,“你就会在拨不通电话的时候狂打十几次而已,那你知不知道……”
“我挂了。”江渝说,“马上要上台了。”
“我说你……”
“记得让俞若云回电话给我。”江渝最后说,就急匆匆去了舞台。
下来的时候,有工作人员跟他说:“小余,你很热吗?”
“啊?”江渝没反应过来。
“你出了好多汗,”对方说,“在台上眼妆都花了,我们还担心你,在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挺奇怪的,龙星余用手一抹,原来汗水都把头发浸湿:“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
他撒谎驾轻就熟,别人也没说什么,坐下来喝水,只有陆哲明瞥了他一眼。
回去了以后,陆哲明才问他:“你刚才一直在给谁打电话?”
江渝不再瞒着敏锐的队友,反正陆哲明也是有听过传闻的:“我男朋友。”
五十分钟了,他的男朋友居然还没有给他回拨电话,足以见得这个会议是有多么长。
“干嘛,你不要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就,他有事没接我电话,我一直在打。”江渝说,“现在没什么了。”
江渝说完,低着头,把手腕翻过来盯着看。
他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伤口还没有愈合。割得很深,所以稍微动一下都会发痛,他甚至都睡不着觉,换药的时候在心里谴责这个身体的主人,怎么连这点痛苦都受不了,非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离开。他生了病,睡不着觉,食不下咽,就连记台词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都要花数倍的精力才能完成,还要在别人面前竭力地伪装。他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么多,龙星余却轻巧地结束了生命。
后来才想明白,他不是在质问龙星余,他是在问自己。他也有过一样的想法,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际。
做了祛疤以后,江渝又去在手腕上文身遮住痕迹。纹身师说不太好做,他还是坚持要文。果然现在仔细去看手腕那处,依然能看出来痕迹。
“原来电话打不通会这么烦人。”江渝轻声说道。
江渝就不一样了,他有好几个手机,工作的私人的,不像俞若云。所以那天晚上,俞若云就是这样换着拨号,一直拨下去的吗?
齐伊人把手机还给俞若云:“龙星余让你回电话给他。”
“好。”俞若云低头看着消息,“谢谢。”
齐伊人忍不住说:“俞老师,我有时候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俞若云颇为惊讶:“那你可以问我。”
如果可以轻易问出口,那便也不用纠结这么久了。齐伊人犹豫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江渝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更喜欢江渝,并不只是因为江渝给的钱更多,而是江渝的确不是一个坏人。尤其是这个老板死了以后,想起一些事情来,反而还有一些留恋和懊恼。初出茅庐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犯过错,好几次觉得完蛋了要丢工作了,已经准备好收拾包袱走人,但江渝居然只是一如既往地继续没好气,让她快点继续干活。
“今天看到记者在采访你,”齐伊人说,“你说这次的提案是加强对躁郁症的危机干预,记者觉得很奇怪,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提这个。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你还是记得他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