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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可再(45)+番外

作者:反舌鸟 阅读记录

“也有可能是包年了,”俞若云在一旁说,“套餐价。”

“你什么时候也懂这些了?”江渝问,但其实也没有等着俞若云的回答。

“一直懂,”俞若云说,“比你懂。”

这话可不太好听。

“你会去找陌生人攀关系,”俞若云说,“对你来说这更容易一些,或者更简单的钱货两讫。但对亲近的人,反而更想避得远一些。我总是想,这一次等你再红一点,是不是又会在明面上跟我毫无关系了。”

江渝突然明白了过来。

比如俞若云为什么会毫不顾忌,直到现在,知道他们俩关系的人已经不在少数,只是那些人暂时还没认真,以为影帝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我刚出来拍戏的时候,流言也不少。”俞若云说,“有的话也很难听,因为吴毅导演挖掘了我,后面又一直很积极跟人推荐我,还有传他喜欢男孩的。搞得他一怒之下宣布不拍电影了,没几年又后悔放话,还是跑出来兴风作浪。后来时间久了,别人就知道我们就是普通的导演和演员关系。”

“但是别人问我,你跟江渝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发现很难回答。”

什么关系呢?就像一部已经拍完,却永远不会上映的电影,拿不到批文,也没有机会公之于众。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结束的,就像俞若云让他去学习,去泡在书山题海里,最后才轻描淡写地跟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不用担心。然后江渝就可以继续生活,将遗憾了结。

江渝觉得心脏都被攥紧了,变得发苦发酸,一直涌到口腔里来,他还有心思想,原来语文里说的通感修辞手法是这样的。

这可能就是孤独、不甘的味道,来自俞若云,也来自江渝。

“你可以回答的。”江渝说,“下一次再有人问,你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熄了灯,闭了眼,删除了记忆,仍然忘不掉的人。如果可以,应该宣告给千万个人听。

第四十七章

【一年前】

床单是半湿的,就这么睡着很不舒服,但江渝不太想动。

刚刚经历过一场性爱,房间里都是情欲的味道,江渝用了一点力气抬起头,想找俞若云在哪儿。

在哪儿呢?哦,想起来了,去浴室洗澡了。明明只是十几分钟前的事情,他又不记得了。

刚才自己硬起来了吗?好像是有的,蓝色小药丸,三十分钟见效,的确挺有用。

这个病带来的,不只是情绪上的波动,还有躯干的迟缓、性欲的减弱,记忆力的减退,但他又不想被人发现。

尤其是俞若云。

水声停了,江渝背过身去,面朝着墙。俞若云走出来,坐在床边,似乎是在跟江渝说话,让他去洗澡,不然容易生病。

江渝听得很烦,俞若云越说话,他越无名火起,本来还可以沉默以对,但俞若云又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江渝有什么不对劲,倾过身来想看他。

江渝快到极限了,随手抄起边上的东西扔过去:“你有完没完!”

东西落地的响声让江渝清醒了一些,他坐了起来,杯子碎了,液体流淌在地板上,俞若云倒是没事,只是望着他。

“热牛奶而已。”俞若云说,“不喝也没事。”

俞若云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但江渝想,这他妈怎么能习惯,连自己都习惯不来这个人。给他当员工是一种折磨,跟他产生更亲密的关系是更深的折磨。江渝知道,别人都在忍受他,为了钱,什么时候受不了了,可能就辞职了。俞若云也在忍受他,为了什么,爱吗?可是爱总有一天会消磨干净的。

江渝想起自己的父亲,一开始的时候,还能接受江芳萍去追逐梦想,到后面只剩下了指责。他说他工作了一天回来,只想看家里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有一桌好菜,而不是江芳萍在和她的朋友们排练演出,江渝在培训班里练琴。他宁愿家里的女人是一个会洗碗的肥婆,也不该是一个没有给他半点家庭感觉的女人。于是他离了婚,再也见不到,抚养费给了几年以后也断了,江芳萍懒得去要,他渐渐就没有了印象。只是偶尔有一次翻以前的相册,江芳萍指着一张黑白照片说:“这张是我和你爸第一次出去玩,在公园里拍的。”

照片里的两个人在笑,自由恋爱的一对情侣,似乎看起来的确是相爱的样子。但爱会消失,因为种种的琐事,因为老婆不洗碗,因为他不想等到俞若云忍不下去的那一天。

江渝站了起来,没有穿衣服:“我去洗澡。”

俞若云拉住他:“把拖鞋穿上。”

居然还在担心他被地上飞溅的碎片伤到,江渝简直忍不住想笑出来。

俞若云永远都是这样,这是俞若云的本性,他也希望看到的是这样的俞若云,而不是到达临界值以后,会对他无法忍受的俞若云。这一年里,他们每次难得的见面,到最后总是不愉快的结局,连江渝都觉得没劲,说到底人和人在一起,是本能地想追寻快乐,而不是勉强。俞若云可以对任何人好,而除江渝以外的任何人都会感动,给予相应的回报,不像江渝只会握紧刀锋相对。

江渝已经不想再这么苟延残喘下去,不想等到玻璃彻底破碎一地的那天。

江渝站起来,没有穿衣服就往外走:“我去洗澡。”

然后他又说:“不用等我,我去隔壁房睡。”

说是这么说,走到卧室的门口江渝又站住了,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江渝才说:“我以后会少来这里,免得万一被发现。”

他说得合情合理,现在已经不是单单要躲过狗仔的时代,人人都是自媒体,拿着手机就能拍,而江渝绝不能算什么不会被认出来的无名之辈。

“换个地方?”俞若云却还在问,“或者我去找你。”

江渝苦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们暂时就分开一下,不要见面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可能是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了,江渝看不清俞若云的眼神。

隔了似乎很久,俞若云才开口:“跟我在一起,会这么难以忍受吗?”

这么说也没错,俞若云越是对他宽容与温柔,他越是想将俞若云也拽进淤泥里来,人总是更擅长伤害亲近的人。

“可能是吧。”江渝说,他不再看俞若云的眼睛,转过脸走了出去。

他又忍不住回头望,环视着整个屋子。这个房子已经有些旧了,他在其间来来去去往返过很多次,现在似乎也是时候离开。

“该走了。”俞若云说,“东西收拾好了吗?”

俞若云变得越来越自作主张,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他回来没几天,就被通知马上要搬家,还说这个房子已经卖出去了,再拖人家都要来交房了。

“你不声不响就买了栋别墅,”江渝说,“那我住哪儿去,回公司分的宿舍?”

“这是联排的,”俞若云说,“你可以住旁边的一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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