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通灵王]他有猫(3)+番外
短暂的寂静后,面前的人开了口。
“辛苦了。”
跪在殿前空地上的武侍们低低地应了一声,保持着视线垂下的姿态,很快就消失在了大殿的另一侧。
那些人全程都没有朝她的方向看过一眼,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探出头,那位阴阳师大人回头稍微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发现她手里捏着对方狩衣的一角,可能刚才太过紧张了,一不小心就抓住了对方的衣服。
她赶紧松开手。
接下来的路程都畅通无阻,也许是她的错觉,宫里的人虽然对这位阴阳师表现得十分恭敬,这份恭敬里却好像多出了点别的情绪,压得那些人都不敢抬头和他的视线有所触碰。
她对平安时代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宫里举办的和歌会这种活动的重要性,从那些武侍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位好心帮助她的阴阳师应该地位不低。
他没有待在和歌会上,也许是明目张胆,也许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不是讨厌和歌,就是讨厌和歌会上的那些人。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讨厌社交。
她觉得她悟了。
谁读书的时候还没逃过几节课呢。
想到这点,她顿时觉得对方亲切起来。
面前的人忽然脚步微顿,她抬起头,发现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宫门口。
这道宫门当然不是百官上朝时会使用的出入口,位置比较偏僻,这个时间段除了守门的武侍附近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对方将她送到宫门外,直到那些武侍的身影被宫门遮挡,周围空无一人,他才停下脚步。
“你可以说话了。”
那位阴阳师大人开口的瞬间,好像有一道屏障被忽然解除,溶解的空气如水纹波动了一下,随即太阳的光线又恢复了正常。
“……谢谢你。”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真的谢谢你。”
对方温和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吗?”
她顿了一下,一瞬间几乎以为对方看穿了自己。
她惊讶地抬起头,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她已经麻烦别人够多了,对方将她送出宫门之后,难道还要继续帮她找……回家的路吗?
“我……”声音卡在喉咙里。
“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对方好像知道她的为难似的,时机恰当地开口说,“你可以到左京三条一坊十二町找我。”
“……”什,什么?
她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刚才对方说的是地址吗?
面前的人好像微微弯了弯眼眸,他放慢声音,耐心地重复道:“你可以到左京三条一坊十二町找我。”
左京三条……?
她差点怀疑自己接受的九年义务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的四年大学是不是都白读了。
为什么简简单单的报地址会比英语听力更难。
轻轻的笑声传来,她抬起头,那位阴阳师大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怀纸,将那张薄薄的纸片递到她眼前。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宛如上好的细腻瓷器。
“拿着吧。”对方告诉她,“想找我的时候,掏出这张纸即可。”
也许是一天遇到的奇幻之事太多了,她收下那张纸时,心里唯一的念头只有:这可真是个好人啊。
不真实的感觉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散,她离开皇宫的偏门,走向陌生的街道,心里想着,不要紧的,她一定可以回去的。
如果继续待在皇宫里,她多半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现在只能先去外面摸索,但是不要紧的,她既然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就一定会有回去的办法。
就像小时候,逛超市不小心和妈妈走丢了,这种时候虽然会无比慌张,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但只要挨个检查过道,发现妈妈的身影后若无其事地跟上去,一切就能重回正轨。
……
……她后悔了。
几个小时后,她站在陌生的街道中央,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切的后悔涌上心头。
牛车的轮子嘎吱嘎吱地从身边碾过,随着夜幕垂临,街道上的人烟逐渐稀少。
铛——她抬起头,遥远的方向,矗立着五重塔的佛寺敲响晚钟。
她数了一下,回荡的钟声不多不少敲了五下。
戌时。
平安京正式进入夜晚。
残阳的余晖消失在围绕京城的群山背后,凉意渗入空气,平安时代的气温比现代更低,早春的夜晚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她裹紧身上遮阳的薄外套,加快步伐朝佛寺的方向跑去。
古时的物语里,人们总是会在寺院借宿,她虽然不信佛,也没有什么宗教信仰,身处陌生的异世,心底下意识地还是对寺庙这种地方产生了可以信赖的错觉。
砰砰砰,寂静的夜晚响起敲门的声音。
她靠在木门上,坚持不懈地敲着紧闭的大门。
“有人吗——?”她扯开嗓子,“打扰一下,请问有人吗——?”
里面的人——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就像死了一样,不论她如何敲门都没有反应。
她后退一步,离开门槛。
呼吸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吐出的空气凝成了白雾,夜间的气温降得厉害,她只是在佛寺的门外站了一会儿,现在便已冷得忍不住发抖。
……没办法了。
她掉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正要掏出那张白色的怀纸,一股莫名的直觉让她停在了原地。
夜晚的平安京空无一人,街道上看不见一丝人影,但在那不断膨胀的黑暗中,她听到旁边的街道里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森冷的寒意一寸一寸爬上脊椎,那只鬼的身影离开阴影,来到被月光照亮的大道上时,她非常不合时宜地发现,今晚原来是满月。
又大又圆的月亮崭新如银币,如果只看夜空,和佛寺五重塔的轮廓交叠的圆月分外美丽。
随即,视线下落,拦在路中央的鬼身躯精瘦细长,肩膀上的头颅长着犄角,看起来好像希腊神话中茹毛饮血的牛头怪,垂到地上的手臂却分明生着尖锐细长的勾爪。
干,原来她穿的是求生副本。
那只鬼转了转眼珠,没有瞳孔的眼珠看向她的方位,恶寒让她手脚发麻,她总算了解到被蛇盯住的青蛙是什么感受。
大地突兀地震动了一下,那只鬼高高跃起,畸形的身影遮蔽夜空,像庞然的黑暗笼罩下来。
……她要死了吗?
手指摸到了冰凉的物什,金色的铃铛硌入手心,她意识到自己捏住的,是跨在肩上的背包。
瞳孔放大,时间变得缓慢下来,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所有雪片般纷杳而来的画面,最后定格在熟悉的厨房。
背着她的身影在做饭,暖融融的夕阳从窗口洒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记起这么平凡的回忆,想起抚摸着她脸颊的手,就好像温暖的太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