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午夜零时的喵(34)+番外

“没事儿。”雁荷不甚在意地摆手,“本来我们也就是蹲个万一嘛,能找到当然是最好。”

季恕应着,沉默了几秒,才状似不经意地夸赞道:“难怪小谢老师也人美心善,原来是您以身作则。”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既抬举了雁荷,还巧妙夸了句谢今朝,而雁女士生平最喜欢别人夸她儿子,年纪上去了就更有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闻言,笑得嘴都合不拢,于是季恕很轻易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是我被他耳濡目染才对,他最喜欢这些。”

季恕“哦”了一声,话题不动声色地被转移到谢今朝身上:“怪不得上次还在动物餐厅遇到他,之前我留宿,还见到养了只小猫呢。”

车里顿时静了,过了会儿,雁荷充满疑惑地问:“留宿,留什么宿?”

这事儿意义重大,在没能确定代表什么之前,齐胤不敢讲给雁荷听,因此现在才是她第一次知道;雁荷看了眼专心开车的齐胤,后者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开玩笑似的:“哎您瞪我干嘛呀,我忘了跟您说嘛,上次小季喝醉了,回不去家,就在今朝那儿住了一宿。”

“……”

雁荷好久没说话,攥着包的手一片青白,她低着头,眼眶迅速红了,后排的人看不到她此时神色;等红灯的那几秒,齐胤转过头来,低声地说:“您……哎,我晚点跟您说。”

过了个红绿灯,就到了老何住的那条巷口,小白已经认得路,熟门熟路从车上跳下来;齐胤还有工作,不能长留,倒是雁荷不知道怎么想,说是自己坐车坐久了不舒服,也跟着一并下了车。

她眼圈有些不易察觉的红,像情绪激烈之后留下的痕迹,老何看出她还有话要和季恕讲,便牵着小白先进了屋,留下季恕和她一起站在院子里,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她道:“你,上次留宿在今朝家里吗?”

雁荷似乎对此非常紧张,以至于给季恕一些卑微的错觉,一点也不像刚刚善解人意的长辈,让他也不自觉地心慌:“……嗯,上次实在麻烦谢老师和齐先生了。”

“季恕,”雁荷抓住他手腕,抬起头认真地看他,好像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问,“你觉得,你觉得今朝怎么样?”

季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不忍心再告诉她自己昏睡了一整晚,没法有什么多余的体验。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因为万千人里,他偏偏就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尽管是以一种不科学的方式。

他安抚地拍着雁荷的手,回答道:“他很好,谢老师是个很好的人。”

雁荷咬着嘴唇,有几秒钟没说话,她放开了手,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没说这个答案对或者不对,很久之后,才轻声地说:“我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他的特殊呢,雁荷其实是想这么问的。

谢今朝不喜欢别人踏足他的房间,连最亲密的人也不行,更不要讲随意让陌生人借住,连她自己都很久没在那个屋子里出现过,怎么萍水相逢的季恕就能直接留宿呢?

毕竟,她比谁都了解……谢今朝还生着病。

谢今朝的才华与生俱来,性格却不是生来就如此内向腼腆,他小学时被送去学钢琴,再大一点就已经是人人都羡慕的别人家孩子;谢今朝高中开始尝试独立创作,音符在他指尖像涓涓溪流,他似乎有用之不竭的灵感,但那时雁荷才发现,她的儿子话越来越少,更多时候,就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塑,只是沉默无言地伫立。

会动会笑的谢今朝一去不复返,他开始长时间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写歌,但是好像正因为如此,他连写词作曲都困难,对自己的高要求让他在痛苦中不断地自我消耗,又在这种消耗里丧失了创作的能力。

雁荷辞去工作,带他去做检查,检查结果犹如当头一棒:诊断为孤独症,且不能保证完全治愈。

医生建议她在家里养一只小狗,她听话地照做了,当天下午就买回了绒绒,绒绒的出现似乎给谢今朝灰暗封闭的生活带来了光亮,尽管他大多时候仍旧对父母和朋友的对话不闻不问,但是他会准时给小狗添粮倒水,那是自生病以后,唯一能证明他仍对世界有所感知的方式。

绒绒是一只很聪明的小狗,知道自己的小主人和别人有所不同,它会主动摊开自己柔软的肚皮给谢今朝抚摸,并让他枕着自己温热起伏的胸腹睡午觉;后来有一天,在雁荷和谢兴文的鼓励下,谢今朝再次尝试出门,绒绒带着他在小区楼下走了两个来回,那天晚上,他是笑着回的家,在热泪盈眶的雁荷面前,他小声说:“谢谢妈妈。”

谢今朝开始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与之相对应的,曾经蒙尘的音乐天赋也逐渐显露;他在那时签了公司,认识了齐胤,又因为带绒绒做检查认识了庾僖,他渐渐变得和正常人无异,就像一个普通的内向腼腆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永远如此,直到绒绒意外离世。

那时的谢今朝已经开始独居,失去绒绒让他犹如惊弓之鸟,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进入睡眠,他开始频繁做噩梦,无法处理任何工作,事业停摆,并拒绝任何人的探望,又像最开始那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但后来就变成这样,不上不下地悬着,能交流,能工作,却总是像少了点什么。

雁荷很久之后才想通,缺少的是他作为人的灵魂,他的喜怒哀乐都那么淡,叫人疑心随时会消失,就像风吹过之后会扬起的一粒灰尘。

所以……所以当齐胤说起最近出现一个男孩,萍水相逢,却能将他逗得面红耳赤,今天季恕又提起那次偶然的借宿,她才会如此失态,因为她比谁都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刨除各种各样的原因与巧合,这就是在意,是谢今朝时隔多年,又对某某燃起的在意。

“阿姨。”

季恕喊了一声,唤回她的神思,她又深深看了一眼面前俊朗青涩的年轻人,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只是郑重其事地拜托:“是……今朝是个好孩子,你们有缘,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有人叩响铁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雁荷仓促地转开头;大约是小白的主人到了,但季恕没余力去在乎这些,因为他心底倏地升起一个念头,野火似的燎了心,让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想,如果、他是说如果,会不会有可能,他真的能永远成为谢今朝的猫呢?

--------------------

别问今天怎么写这么长,问就是任务没写完,写死我了呀朋友们!

下班,睡了!(盖上被子

第34章 邀请

=====================

雁荷走去开门的动作和季恕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阿姨。”

“……”

外面还在敲门,雁荷望着季恕黑漆漆的眼睛,一时竟然有种被这个男孩子看穿的错觉,她掩饰地将大门拉开,铁门吱呀的声音和她回应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咱们一会儿再说。”

上一篇: 蚀红 下一篇: 当起点男失去主角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