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实在非常抱歉,我并不十分想提我妈妈。”
“陈夫人,我只提几个问题,你回答就可以,若有哪个问题侵犯到你,你可以选择不回答,这样可以吗?”
陶婧想了会儿,“可以。”
“好,那我们开始了,第一个问题:周凤蝶一开始的态度友好吗?”
陶婧竭力想,脑子里都是混乱的记忆,“对不起,”她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她一来就让我感到很不安……她想抢我的孩子,她想抢我的孩子,她想抢我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在哪里,孩子……”陶婧的情绪有些奔溃。
“陈夫人、陈夫人,请您冷静点,您的孩子很安全,她没事……”警察宽慰道。
陶婧慢慢放松下来,警察继续问:“也就是说可能周凤蝶本意并不是抢你孩子,你潜意识里的认知使你产生这种危机感,这极有可能是一场误会,陈夫人我觉得。”
“不,不是的,你不知道,”警察的不认同让陶婧感到焦虑不安,“我知道她做的出来,她一定做的出来,她就是这样的人。”
警察一边安抚陶婧的情绪,心想她丈夫也许是对的,询问对她的健康没有好处。但为了深入调查,使其顺利发展,他只能当一次坏人了。
对话仍在继续。
“是不是她曾经也做过类似事情,使你有所警觉?”
警察的话勾起了那段残酷的回忆,攥紧被角的指骨泛白,陶婧咬着牙,巨大的荒芜占领她的心。
“陈夫人,我们怀疑你母亲周凤蝶这次作案动机与她欠下的巨额赌资有关,希望你能配合协助警方调查。”
陶婧深吸一口气,“如果……那样的话,我妈妈会坐牢吗?”
“现在事情还在调查中。”
警察给的答案很委婉,陶婧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关于上面我提的问题:她以前是否也有过类似行为,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内跳动的声音,再一次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也和你的孩子有关?”
“不是。”
“那和谁有关?”
“……我……”
那里沉默了一会儿:“因为赌博欠钱?”
“是。”
“她让你去还债?”
“……是。”
“刚才你停顿了两秒,不是正当途径?”
“是。”
“正当途径还是非正当途径?”警察换了个方式又问了一遍。
“不是……不是正当。”这次陶婧说的很慢。
“过程让你很痛苦?”
“是。”
“好,谢谢陈夫人,我大概知道了。”
陶婧不知道警察具体知道了什么,但她知道这起事件对周凤蝶的影响,“警察同志,”陶婧谨慎地开口,“我能问一件事吗?”
得到对方的应允,陶婧开口:“我不追究,我妈妈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陈夫人……”警察同志感到不可思议,“你不恨她吗?”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妈妈了。”
.
方嘉拿下的三百亿大项目,方洲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夸她有魄力,不愧是他方洲洋的女儿。
方嘉把陈启的话说给她爹听,说:“爸,你觉得这会是个陷阱吗?”
方洲洋没放在心上,他说陈启评判的没有错,但他这人太谨慎,步步为营太没意思,再说如果亏了也没关系,全当作培训费。
方嘉把头靠在方洲洋的肩膀上,撒娇道:“还是爸最疼我。哎,我听说陈启老婆流产的事,你猜谁搞的?”
方洲洋略有耳闻,将身体往前倾了一下,表现出兴趣来,“哦?你说说看。”
“你肯定猜不到,”方嘉咯咯笑道,“听说是他丈母娘,他保密工作做得好,没几人知道,爸,你也不知道吧。”
方洲洋唏嘘一声,“他丈母娘?怕是不小心弄的吧。”
方嘉眉眼一勾,笑里隐含深意,“可说不准哦。你还记得这两天破获的一个省内最大的贩卖儿童的组织吗?”
方洲洋面露不可思议:“这两者存在联系?”
“那位丈母娘听说欠下巨额赌款,其中一个就是该组织成员。”
“所以,”方洲洋看着女儿的眼睛,推测道:“他们让她拐卖陈启的女儿,”他以手盖面,笑出眼泪来,“这像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剧情。”
“不,人家是叫她绑架,你说那女人也真蠢,怎么会连个计划都没有直接上了,太逗了。”方嘉语气里藏着完全不关自己的高高挂起的讽刺。
方洲洋笑着摇头,“陈启会遇到这种事情,怪不得他会往下压不让消息走漏,太丢面子了。”
方嘉说道:“很扯对吧,我也认为非常难以置信,但那是事实。”
“话说回来,你听谁说的,消息来源准吗?”
“这都发生好久之前的事了,老爸你out了!而且,媒体那边我有好多朋友,你可别忘了八卦娱记是我的老本行。”
“加上最近常州项目发生事故,陈启那边一定忙坏了,爸,不如我们趁虚而入吧。”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窗帘刺啦一声,室内瞬间亮堂。
陶婧光着脚站在厚实的地毯上,前面是落地窗。
四月。
春天到了。
雨下了一周,没有大到需要撑伞的地步,却也悄无声息地沾湿头发和衣服,陶婧能够想象出来那种黏连在皮肤上的湿答答的,弄的全身上下极不舒服的感觉。
窒息般的沉闷,如同她心里的阴霾,挥之不去。
两个星期前,陈启开始和她分房睡了。也不是非常突然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回来的很晚,每次她睡着他还没回来或者在书房,她知道他因常州那个项目出现的重大事故忙的焦头烂额,后来有次她夜里醒来,旁边空荡荡的,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她一个激灵醒了瞌睡,抓起手机给陈启打电话才得知他加班到很晚索性在公司里睡下了,之后两天他都没回家,在公司里睡觉,第三天回家,也没有进房间,在书房解决了一夜。
她终于忍不住,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给的理由很充足,他说这段时间太忙了,回去晚怕吵着她,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陶婧竟找不到反驳的话头。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直到两天前,她无意中在书房门口听到许亚平和陈启的对话。
说起这件事不得不先提到另一件——之前陶婧听到的一个有关陈启和某位“神秘女郎”幽会的传闻,被拍到好几次,私底下陶婧问陈启,他只说是工作关系,让她不要多想。
她就像一件毫无价值的残次品,如今她娘家那边的亲戚都与她家断绝往来,唯一剩下她母亲现正蹲在大牢里,连孩子也没了,她不知还能通过什么方式在这段婚姻中站稳脚跟。
“陈启,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寒梅一个人太孤单。”她试着和陈启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