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叫你出去,别再让我说一次!」
坚决的表情和口气,让至璧差点哭了出来,他走到书衡面前,委屈地替自己求情,可惜书衡不领情,把头撇到一边。
「你的行李,我会请人送回去。」
由如晴天霹雳,至璧虚脱地坐在地上,呆滞地望着走进房间的背影和手上的公仔,难过地掉下眼泪来。
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的止了声,心酸地看着自己的宝贝,草草收了几样东西。
背着简单的行李,依依不舍地看了房子一眼,最后定在关上的房门。
期盼着里头有人叫住他,半晌,他失望地颓然低下头,缓缓地离开,这进驻半年的小窝......
「庄至璧,你也差不多一点。」纯淳敲着,房间的门板吼着。
无视于老妹的叫骂,他堕落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蓬乱的头发,和宽松的衣服,以及戴上尘灰的眼镜,至璧颓废的就像街上的游民。
他绝对生病了。
最爱的动漫再也引起不了他的兴趣,晚上也睡不好,也没有食欲,满脑子都是书衡生气的怒容。
每每回想起,眼泪就像雨水,唏哩哗啦地不停地往下掉。
而且从那天搬回来后,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症状越来越严重,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没两样。
「庄至璧、庄至璧......」纯淳不厌其烦地叫着。
十分钟过去了,她才放弃的收下手,瞪着门板半晌,嘀嘀咕咕地坐回客厅。
平常哥哥行为就异于常人,但最近,实在不对劲到极点。
回来的那天,脸色超级难看,还以为在抗议她赶他出去,但接连几天下来,怪异的举止,中邪的念头还曾经在她的脑海浮起。
尤其是昨天,她居然看到哥哥窝在他的地盘,拿着漫画发呆,这是多么恐怖的事。
就像是、就像是......失恋了!
这念头吓出她一身冷汗,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一番。
老哥怎么可能会恋爱,应该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忍受他的个性。
正想着,房门突然打开来,至璧恍惚地走了出来,漠视纯淳的存在,迳自地绕过她,开了冰箱,灌着柳丁汁,喝完了,关上冰箱,又准备缩回房间。
机械式的动作,纯淳忍不住拉住他。
「你还好吧!」
空洞的眼神望了她一下,至璧用力地甩开手。
怔愣一下,她连忙又抓了回来:「你最近在搞什么鬼,整个人失神失神的。」
「失神失神......?」喃喃重覆她的话。
「在公司宿舍出了什么事吗?」这是纯淳唯一能猜到的徵结点。
「公司?宿舍?」
「对啊,你不要吓我啊,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爸妈交代。」当初上来台北时,老妈就耳提面命一定要照顾哥哥。
蓦然,至璧的眼泪,像似触动了开关,又啪喳啪喳地往下掉,他无助地望着纯淳。
「老妹,我好像做错事情了......」可是又不知道错在哪。
「呃,你、你你别哭啊!」纯淳慌得拿卫生纸。
她从没看过哥哥流下半滴眼泪,虽然哥哥从小,被爸妈宝贝的捧在手心疼,但脾气可比任何人都还要倔强。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想哭,可是眼泪一直掉下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惹他生气了,又不晓得怎么办。」
牛头不对马嘴,纯淳越听越糊涂,完全摸不着边。抓着至璧坐上椅子,拍拍他的背,顺着他的气。
心里尴尬又着急,别说她没看过哥哥哭,就连要怎么安慰个大男人,她也不会啊。
「我现在好惨,睡不着又吃不下,眼睛又好痛。」哭诉着。
纯淳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递卫生纸,屋漏偏逢连夜雨,电话偏偏又在这时候又响了,她一会儿忙着送上卫生纸,还要分神地接电话。
心不在焉的问:「喂,请问要找谁?」
「庄至璧。」
哥哥的名字?撇了一眼哭到红鼻,鼻涕眼泪交错的脸,迟疑了一会儿。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怎么了吗?」
「他......」纯淳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哥哥在哭的实情,随便塘塞个理由:
「他身体不舒服。」
「生病了?」对方语气明显带着急躁。
纯淳怪异的皱起眉,怀疑地瞪着话筒:「你等等。」
「哥,你的电话。」
「谁、谁啊。」
纯淳摇了摇头,丢给了他。
「喂......」浓浓的哭腔,好不可怜。
「你哪里不舒服,生病了?」
乍听这声音,连日来的心酸全发泄出来,眼袋红肿不堪,液体不断流下来。
不管对方问了什么,脱口就是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哽咽地说。
「我不会再做那种事情,我可以回去吗?」
对方沉默了,压抑的哭声,忍不住因而释放出来。他不懂,书衡从来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而且他都道歉了......
许久,终于传来一声叹息,「小乌龟,别哭了。」
熟悉的昵称,至璧抽抽鼻涕,「原、原谅我、我了吗?」
手背粗鲁地擦掉眼泪,期盼着。
可是......
「不。」一个单音,鼻头又开始泛酸,接下来的话,更令至璧揪紧了心脏,难过得彷佛快要死掉。
「我打来是要请你接个案子。」
「......」
至璧心死,书衡果然不要他了,之前他都不会发工作给他的。但是,如果他接下来,说不定还能看到他,至少跟他有点接触,想到这,不禁打起精神来。
咬了咬牙,收起泪水:「是类似上次的那种企划吗?」
「嗯,时间上不急,不过分量很多,我会把原稿传真过去。」
「我不用去拿吗?」难道他连看他一面都不想,眼眶微微泛红。
「你不是......」书衡说到一半,顿了顿,改了口气:「不用了。」
握紧了话筒,沉默好一会儿,「那我可、可以拜、拜托你、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的东西能在你家、你家放、放久一点吗?」
如果送回来了,似乎所有的联系都断了......
书衡沉默了好一会儿,应允了至璧,草草的交代这次企划内容的需求就收线了。急迫的样子,似乎不想说得太久。
嘟嘟嘟的讯号,至璧不舍地挂上电话,无助地垂下双肩。
没用了,不管他做什么事,书衡都不会原谅他的。自暴自弃地想着。
「老哥,是谁打来的?」
侧过头看着老妹,发呆了好一会儿,突然抓住纯淳的双臂:「他不会原谅我了,怎么办?你知道怎样办吗?」
激动的神情,纯淳也慌了,慌得动手往至璧的头狠狠揍一拳,怒骂。
「你发什么疯。」至璧揉着发晕得额边,脑袋清醒多了,纯淳这才接着问。
「你惹谁生气了,反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