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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始有终(102)+番外

不知不觉,快要十点钟。

父母在旁边房间睡得比较沉,隔着漆黑客厅,隐约听到谁的打呼声。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许岁再抬起眼来,那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她托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他肤色略暗,脸颊处有一点点凹陷,昨天刚剃回寸头的缘故,看上去还稍微有些愣。

“会好的。”许岁小声说。

她调暗床头灯,把手机放在枕边,也躺下睡了。

视频就这样开了一夜。

.

陈准清晨醒来,手机黑屏,他按两下解锁键,原来是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他坐床上稍微缓了会儿,懒得下楼拿充电线,于是去找备用的那根线。

他拉开抽屉,刚翻了两下,猛地顿住。

许岁送给他的牵引绳夹在两本书中间,这根绳子他没舍得给端午用几次,现在想用已经没机会。

他忽然想起从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是说,养宠物就等于亲手埋下一颗悲伤的种子。

陈准没有认真体会过其中含义,这么多年来,他都是竭尽全力去救活,从未悲观,直到有一天他经历切肤之痛。

陈准撑着桌边,好一会儿,默默把抽屉推回去。

又过几天,他去了趟基地。

朋友打来电话,要他整理即将送去那些猫狗的具体信息,包括品种性别和体长体重等。

他在统计数据时,刘叔跟过来,说是有事相求。

陈准听后感到意外。

刘叔儿子现在正读研,毕业之后必定是留在南岭工作,将来也很有可能在这边买房成家。

老两口想离儿子近一些,又不想太近打扰到他的生活。

多年来住在基地这里再好不过,种种菜喂喂狗,有片瓦遮头,日子悠闲,周末儿子过来住两天,吃顿团圆饭已经很满足。

所以刘叔想让陈准把基地交给他们夫妻二人管理,志愿者们仍然可以继续做救助,带回来的流浪动物都由他们喂养。

刘叔掏出一张八万块的存折,说是租金和相关费用。

陈准没动脑子去想这件事的合理性,只寻思着刘叔二人知根知底,如果由他们来接手,一定会善待那些猫狗。

场地是管陈志远借的,本来也没有什么费用。

陈准不要。

刘叔硬是往他手里塞,听意思还打算签个正式合同。

聊了很久,陈准同意了。

他赶紧又给临市的朋友打电话,再三道歉,承诺下次来南岭一定当面赔罪。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他心里痛快许多,也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

一晃眼,两个月过去。

陈准状态终于恢复过来,偶尔还会想端午,他就翻出照片看看,基地那边却再也没去过。

周六早上,他回顺城。

许岁处于考试前的最后阶段,每天都花大部分时间来背书。

陈准也不打扰,上午先陪着郝婉青去趟菜市场,回来摘菜洗菜,吃完饭躺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剧,午休过后再带许康去透析。

小城日子悠闲,待了两天他都不想回南岭。

周日晚上,许岁好心分出点时间给他。

两人再也不用拿遛狗当借口,饭后光明正大地去散步。

郝婉青心中仍有一丝丝不看好他们,满脸不屑:“小破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陈准哄她开心:“您晚点睡,一会儿回来给您带冰激凌。”

郝婉青撇撇嘴:“我可不吃。”

陈准仍旧问:“您要什么口味的?”

“什么也不要。”

“别问了。”许岁拉他出门:“我知道,雀巢香草的。”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梯,到楼栋口陈准追上一步,手臂勾住她脖颈,先侧头亲了下她脸颊。

许岁搂着他的腰,两人动作亲密地朝小区大门的方向溜达。

四月中下旬,空气里已经有了潮热的感觉,晚风温柔,扑到脸上舒服又惬意。

万物从冰冻中“苏醒”,也包括人类。

小区里左面在跳广场舞,右面是一群玩滑板的小朋友,有饭后遛弯的,也有坐在椅子上聊天的。

等到出了大门后,耳边才算清净下来。

两人很少见的手牵着手,漫无目的走走逛逛。

从路灯旁经过,他们的影子被拉长再缩短然后又拉长。

陈准牵着她的手一同指向地面:“你看看,地上两个影子。”

许岁奇怪道:“怎么了?”

“很快就变成一个了。”

许岁大概理解了下他的意思,不禁笑道,“你好油腻。”她向四周瞧瞧,小声警告:“大街上都是人,你可别乱来。”

陈准目光不屑,将她的手换到另一只手上握着,往她身后跨一步,两人的影子重叠,可不就变成一个了。

许岁停下来看着地面:“你好幼稚。”

陈准在她身后问:“失望了?“

许岁装不懂:“什么?”

“以为我想吻你?”

许岁不答,推了推贴近她耳朵的那张脸。

“回头。”陈准命令。

许岁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刚想转头,陈准已经先一步掐住她两颊。

许岁嘴唇被迫嘟起,眼前一晃,他脑袋从后压过来,吻住了她。

刚好对面走来一对老夫妻,可能眼神不太好,停下来好奇地看半天,看清后哎呦一声,边笑着边绕路走开。

许岁脸颊迅速升温,挣了下没挣脱。

身前冲着外面极度缺乏安全感,她索性豁出去转身面对他,在来来往往的街道边,回应这个吻。

不知过多久,两人分开。

陈准近距离瞧了会儿许岁,抬手抹一下她湿润的唇瓣,又将几缕发丝挽到她耳后。

“走吧。”陈准重新牵起她的手。

两人一直往前,穿过路口,竟走到以前上学时每天必过的天桥。

这座天桥有些年头,自打建成始终都没翻新过,每一级台阶都刻满岁月痕迹,桥板拼接处那条一寸宽的缝隙还在,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到下面的铁道线路,从这之上跨过,总令人产生一种眩晕感。

许岁停下来,探头往下看,但是夜里黑漆漆,她什么也没看到。

另一边的拐弯处,仍然是卖活珠子的烧烤摊,老板全年无休地守着这个小小角落。

两人朝那方向走去。

陈准瞧着不远处那盏孤灯,问许岁:“《水浒传》你最后读完没有?”当年就是因为这本书,他们在天桥上打的赌。

“读完了。”

“怎么会喜欢这类书?”

许岁回忆了下当时的心境,不怕他笑话:“我想穿越过去,冲上梁山,揭竿起义。”

陈准表情有些扭曲:“孙二娘啊?”

“怎么也鲁智深,当得起‘替天行道’四个字。”

陈准忍俊不禁,转过头来,抬手摸着她顺滑的头发:“挺精致一小姑娘,可不行这么粗鲁的。”

许岁也笑起来。

他们走到烧烤摊,在小方桌前坐下来,聊了几句,老板竟还对陈准有印象,一时感叹岁月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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