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慢慢安静下来,落在两个人的脸上,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面若冰霜。
只能听见音响里歌手小声音的吟唱,和两人的呼吸声。
两个人都是死犟的性格。
过了一会儿,杨小曼撩起耳边的头发,故意说道:“对啊,我就是心疼了,怎么?”
元泰愣了一下,随即怒吼:“杨小曼,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杨小曼也吼了起来,“我心疼了,我就是心疼了,我心疼死他了!”
元泰打开车门的锁,倾身过去,推开车门,压抑着怒气,“下车。”
杨小曼没有任何犹豫地就下了车。
元泰看着空下来的副驾驶,愣住了,过了两秒钟,他把头从车窗里探出去,“叫你下你就下?”
杨小曼没理他,大步往前走。
元泰心知今天这事儿估计不能善了,开着车跟在杨小曼后边。
一开始还十分凶恶。
“杨小曼,我给你三秒钟,上车。”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你再不上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到最后他索性下了车,想去拉杨小曼,却被躲开,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元泰暗道糟了,他追上去,“姐姐,我错了,我不跟你吼了,以后也不会随便吓人家玩儿了。”
“今天是因为没想那么多,谁知道他那么不经吓。”
“姐姐,你看看我嘛。”
杨小曼扭过头来,满脸的泪水,元泰心里一紧,正要说话,却被杨小曼抢在了前头,女人声音沙哑。
“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元泰:“”
对面车道射过来两道刺眼的灯,杨小曼望过去,那辆车变道后直接停在了两人旁边。
车窗放了下来。
温染冷着脸,扫了元泰一眼,“杨小曼,上车。”
在元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小曼跟着温染跑了。
联想到杨小曼之前说的“还不如和温染过一辈子”之类的话,元泰扭头就上了自己车,一脚踩下油门,就要去温染。
一边狂给杨小曼打电话。
温染看着后视镜里的黑色越野,她冷哼一声,而后才去问杨小曼,“怎么又吵架了?”
杨小曼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温染沉默了一会儿,评价道:“你们好无聊。”
想到把人吓尿的元泰,温染又重新评价了一遍:“元泰更无聊。”
“那你今晚先去我家住,”温染说,“反正房间很多,咱俩今晚正好可以睡一块,好久没和你一起睡觉了。”
杨小曼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从包里拿出来一支口红,“说起来这个,最近投资方送了我一打口红,我试过了,这个系列的是最好看的,而且还不沾杯,绝美。”
温染惊喜道:“是吗?到家我们试试。”
“我有好多代言的品牌送的裙子,有好多还没穿,我觉得适合你,都给你留着的。”
杨小曼激动道:“我也给你留了!”
元泰急得坐立不安,一会儿探出头往外看,这是他第一次吼杨小曼,他当时为什么要赶她下车啊。
姐姐现在一定伤心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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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染和谢观星也吵过一次架,准确来说,不算吵架,应该是谈话。
温染不是会和人争执的人,谢观星更不是。
而原因,稍微了解两人的都能猜出个大概,因为谢观星的控制欲,而温染的性格又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
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是工作室的人说什么都避着自己,后来是发现每次在片场时,编剧看见自己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还有身为搭档的男演员拘谨得不行,如果拍完了亲密戏,就算只是拉手,都会在结束后说“不好意思温老师,今天真的是太冒犯了。”
她问助理,助理很傻很天真,倒豆子似的全倒出来了。
虽然她的职位是助理,可是她其实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老大的亲侄女,基本上什么都知道一点儿。
“因为谢总每次都会让编剧改戏啊,该删的删,该减的减,之前跟温染姐姐第一次搭档的那个男演员,就是因为不听从安排,才被换掉的啊。”
“戏份拍完后,也要送到谢总那里审核,有些情节,谢总所要删减就要删减的”
“反正,温染姐姐你的资源都是我们一挑再挑的,然后再让谢总挑,谢总说可以了,才算是真正的过关。”
“谢总对姐姐真的很好哎,选的资源都是其他人求都求不到的。”
其实不止这些事情,是助理知道的还不够多。
不对劲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温染一开始装作不知道,她也确实不太在乎这些,谢观星这样,是因为他太没安全感了。
温染甚至觉得有些心疼。
但最后还是爆发了。
起因是周末的晚上,温染在涂指甲油,梅子色的。
谢观星从厨房过来,给她手边放了一杯水,而后说道:“我觉得粉色可能更适合姐姐。”
温染动作顿住,过了会儿,她把物品都收好,抬眼望着谢观星,“适合,我就一定喜欢吗?”
谢观星眼里的轻松慢慢消失,他小声问,“温染,你怎么了?”
温染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下不忍,她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淡淡道:“我跟你不是也很合适吗?”
温染听见谢观星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轻浅。
然后,他听见对方问,“姐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染指尖麻了一下。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说:“阿让,我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但是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的。”
她不是木偶,也不是傀儡,她和谢观星是平等的恋爱关系。
“我会帮姐姐处理好一切,姐姐喜欢拍戏,就只需要拍戏就行了,”谢观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他说,“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帮姐姐解决好、安排好的。”
温染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
“没有但是,”谢观星打断了温染,眼里的阴郁让人见了心底发寒,可惜温染低着头没看见,“姐姐,我不许你不喜欢我。”
说完,他站了起来,拿了外套,看见温染讶然地看着自己,他说,“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我去问问。”
温染一惊,站起来说道:“没有谁对我说什么,我自己知道的。”
谢观星顿住,而后笑了笑,“我不信。”
温染的性格,不会随便怀疑别人,特别是亲近的人,她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交付。
一定是有人刻意引导她。
他倒不知道,姐姐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温染追了出去,电梯门很快合上,温染看见了谢观星毫无温度的眼睛。
她踩着拖鞋,走楼梯一路跑下去,拦在谢观星的车前,谢观星及时刹住了车,这是谢观星第一次对温染大声说话。
“温染!”
仅此一次。
他下车。
温染冲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哭道:“没有人引导我,是我自己,真的没有,你不要去开除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