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人纪事(113)
难为他竟然半点没漏口风。
“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嗯,也算是门当户对。幼女会不会养的娇气点?”沈氏有些小心翼翼问道,不等独孤维清回答,突然低呼一声道:“慈大人?可是元祐三年的状元郎慈休?”
独孤维清不意外她娘知道慈休,毕竟沈家在京城经营了几辈子,稍微有点名望的人家都知道。
于是点点头道是。
沈氏露出一个非常奇怪的笑容,似惊奇,又似欣慰。看得独孤维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难道她娘跟大哥的未来老丈人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过往?
好在沈氏跟独孤维请都没注意到她纠结的表情,否则怕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她。
“这才真叫缘分!元祐三年,因初初立国,朝廷官员紧张,许多政务都忙不过来,首次决定开科取士。但当时提议已经过了春闱的时间,便临时在四月加了恩科,五月初五殿试放榜,慈休被先帝点了状元。那日青雀门外报喜的锣声一阵阵的,路过我们家门前时,娘恰在那时生了清儿,便暗暗祈祷清儿能沾沾状元郎的喜气,将来也中个状元才好呢。哪里知道世间事还真有这么个巧法。”
还真是缘分天注定,慈休真是上天宠儿,金殿夺魁之日还顺便送他个状元女婿。
独孤维唯心里一松,没她娘什么事就好,嘻嘻笑道:“翁婿双状元呐!啧啧,定会传为一时佳话。”
沈氏笑逐颜开,早忘了刚还觉得人家是幼女,怕养的娇气了,问道:“什么时候见见面?早点把亲事敲定了才好。”
独孤维唯很想提醒她娘,都不问问是您儿子一厢情愿还是跟人家两情相悦,这就要见亲家订婚期了。
“哦,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沈氏追问道。
“她单名一个玥字,不到十七岁。”独孤维清略显赧然道,“家里还有两个兄长,一个长姐,她跟姐姐相差七岁,虽是幼女,但慈大人夫妇都没有娇惯,人品娘只管放心。”
“好,放心,放心,清儿的眼光定然是好的。”沈氏乐得见牙不见眼。
“现在还不到十七岁,也就是十四岁多点的时候,大哥你已经把人家骗到手了。大哥你可真是,还是个小姑娘呢,你怎么下得去手!”独孤维唯正义凛然道。
沈氏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你个臭丫头又乱说话!”
独孤维清双眼微微一眯,笑对他娘道:“娘,您看维唯也不小了,过几年也该说亲了,女红这么烂,到时候被婆家嫌弃怎么办?也该是时候收收心,好好练习女红了。”
沈氏忍笑道:“清儿说的有理,是娘的错,从今天起,好好在家里做女红,就不要出门了。”
独孤维唯哀嚎一声,大哥一出手,七寸掐得准,“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小妹这一遭吧……”
“晚了……”
这臭丫头嘴巴甜的时候能把人哄上天,嘴巴坏时也能把死人气活!
既然找媳妇的事情自家儿子已经搞定,沈氏便迫不及待想把亲事定下来。晚上跟独孤绍棠说了长子的亲事,独孤绍棠觉得这门亲事做的。
慈休此人风评颇佳,其妻贾氏倒是甚少露面,听说是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与长安城贵妇几乎都没有来往。
这话沈氏跟独孤绍棠都有些存疑,能生下两子两女,身体能差到哪里去。
其长子明经科出身,外放几年,如今已是正六品县令。次子进士及第,如今在京兆府蓝田县里任法曹一职。
慈休两子皆凭自身本事出仕,说明慈休夫妇教导有方。
两个女儿虽籍籍无名,但夫妻二人久在富贵场中浸淫,都知道名声显赫的才女不一定就才高,或许是家人为说门好亲故意宣扬。名声不显,或许人家低调不愿张扬。最重要的原因,是夫妻二人相信儿子的眼光。
丈夫既然认同这门亲事,沈氏便独孤维清商量了日子,约定在镇国寺跟慈夫人、慈玥见见面。
这之前,沈氏亲自备齐礼物回娘家一趟给她嫂子赔礼。
人家辛辛苦苦绞尽脑汁的给她儿子物色媳妇,她这边倒好,早就有了人选。
这不耍人玩吗,赔礼道歉是必须的。
☆、第一百一十章 外家
第二日,永安候世子夫人打发人给沈氏稍信。
沈氏托了永安候世子夫人帮着物色教养嬷嬷,用以教导独孤维宁。
找的是位宫中退役的老宫人,姓邢,出宫后随侄子生活,侄媳平日多有微词,因而想找份事做,有了收入便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沈氏谢过世子夫人,亲自去邢嬷嬷的侄子家里请人,把独孤维宁的情况提了提,都是聪明人,邢嬷嬷很快明白沈氏的意思,表明一定不辜负沈氏的托负,好好教导府里的小姐。
邢嬷嬷处理完家事便去了定北伯府。沈氏让独孤维宁行了拜师礼,专门辟了处院子作为教学之处,令人严守,不准秋氏中途探视。
独孤维宁每日辰时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后,便开始她一天艰难的学习生涯。
一天下来便跟秋氏哭诉太累,秋氏去找沈氏交涉无果,去找老夫人求情,被定北伯一句婆母身体不适,需儿媳诚信抄经,打发回房闭门抄经去了。
独孤维唯也正在水深火热中,被迫在房里绣了两天花,将手指头扎成了马蜂窝。早上去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看了心疼的不行,抓住独孤维唯的小手埋怨沈氏:“看这小手都成什么了,这得多疼啊!家里养的绣娘是做什么吃的,还用主子自己做女红?那要他们何用?”
沈氏好声好气解释道:“她长大了总要嫁人的,成亲头一天要公婆做的鞋袜总要自己做才有诚心。不求她女红做得多精到,会做鞋袜就行。”
“做鞋子还早着呢,我们维唯这么娇滴滴的,哪有力气纳鞋底?等再大几岁,力气足了再做不迟。”老夫人打着主意能拖则拖。
沈氏算是知道独孤维宁是怎么被养歪了的,心道,婆母是没见过她口中“娇滴滴”的小丫头是怎么一箭将人射杀的,这般的丫头要说连纳鞋底的力气都没有,那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奈何婆母坚决护着,独孤绍棠简直宠女无度,不用问定然是一切以女儿的意思为准。
独孤维唯哪里体会不到母亲实则是为自己好,但做女红这种事对她来说简直能要了小命,能不做就不做。
不愿母亲和祖母因此起龃唔,她们都是因为疼她,忙转移话题:“那天大表哥带信说太祖母想我了,我得去看看她老人家,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过年到现在都没去看他们了,还是三叔成亲时见过外祖母一回。”
沈氏只得顺着她搭好的梯子下来,“去了要好好听外祖父外祖母的话,别淘气。”
“让小崔陪你去,我瞧着你身边的于氏性子有些绵软,丫头们年纪都小,都不甚得用,有什么事使唤小崔怕还强些。”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