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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大人纪事(36)

作者: 晓色初开 阅读记录

独孤维唯眼风一扫,小郑氏果然在坐,正拿眼斜看着沈氏,等沈氏话音一落,立马皮笑肉不笑接道:“您身份多贵重呀,大堂姐起身迎接还不是应该的。”

郑氏脸上虽带着笑,眼风却迅速在小郑氏脸上扫过,小郑氏撇撇嘴。

沈氏压根不接她的话,看都不看小郑氏,继续跟郑氏道:“您腰疼的毛病才刚好,可得好好歇着。”

最打脸的反击就是无视,小郑氏看出沈氏是轻忽,不阴不阳又道:“堂姐腰就是再疼,贵客来了也得起身迎接不是?”

沈氏依旧无视,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丝毫变化,径自跟旁边的夫人打招呼。

小郑氏脸色一变,腾地一下站起来。郑氏一个眼刀递过去,她张张嘴又悻悻然坐下。

独孤维唯其实搞不明白,两家没怨没仇的,小郑氏为何总看沈氏不顺眼,时不时要刺上两句。只在心里暗骂道:“老虔婆,待会叫你好看!”

其实同是节度使僚属的夫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嫉妒二字作祟罢了。

沈氏出身名门,容貌姣好,丈夫职位够高,还不纳妾,儿子个个出色,女儿小小年纪便鬼精鬼精的。

比出身,比相貌,比丈夫,比子女,沈氏样样把小郑氏甩出十条街。这叫自以为出身高贵的小郑氏怎么能不嫉恨,怎么能不眼红?

夫人们各自见礼,拉着家常,孩子们站在后面你冲我挤挤眼,我冲你撇撇嘴,但都守着大家子的礼节规规矩矩站着。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郑氏放话让庶女杨冰消领着小姐们去偏厅玩。郑氏的嫡子女年龄都大了,不适合招待小姑娘,只好让庶女出来待客。

郑氏的孙子杨钊负责招呼小点的孩子们。

几个小孩在厅里还能安安生生行礼,稳稳重重走路,刚出了厅门立刻变作脱缰野马,呼呼啦啦直奔后院而去。

伺候的丫鬟小厮是见惯了这样子的,赶紧也跑着跟上。主子下人一大堆这么欢呼飞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独孤维唯年龄虽小,却是个娃娃头。杨钊等人就爱找她玩,她胆大包天,鬼主意一个接一个,总能带着大家玩的又刺激又新奇。

为着这个,小郑氏便对别人说,都督大人的女公子于玩乐一道上天赋异禀,无人能及。后来知道独孤维唯在家研究吃食,且成果斐然,便又道,这下吃喝玩乐齐活了,这不是地地道道的纨绔行径么。

因此独孤维唯女纨绔的名声慢慢在弁州贵族圈内传扬开来。

沈氏知道后心中恚怒,独孤绍棠还劝她说:女纨绔便女纨绔,只要维唯开心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这样说,但私下没少暗中整治魏子义,谁让他娶了个惹人厌的夫人呢?

所遗憾的是魏子义往往被整的焦头烂额仍不知道起因,让独孤绍棠少了些成就感。

☆、第二十九章 出丑喽

独孤维唯心宽得很,虽然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但宴席还没开始,不妨碍她此时痛快的玩耍。

秦姝要玩斗草,独孤维唯嫌没意思,硬拉了人扔沙包。秦姝被她欺压惯了,不敢反抗,只好委委屈屈跟着去了。

扔沙包的游戏是偶尔一次独孤维唯看到粟米,莫名其妙从脑中蹦出来的。后来她就让于氏给她缝了布包,里面装了粟米,拿出去跟小伙伴们玩。

对于心中住了个千年老妖怪这事,独孤维唯从一开始惶恐,后来习惯,到现在已经变得十分欢喜,感觉“它”就是个大宝库,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知识和新奇的点子。

等夫人们听完咿咿呀呀急死人的戏,也要正午了,孩子们也玩得满头是汗,被各自跟前伺候的带去盥洗。

大厅的宴席也开始了。

独孤维唯心怀鬼胎却若无其事入座,还恨不得挥手大喊:好戏开锣----

室内只开了四席,身份高的夫人坐了主席,沈氏、小郑氏、范小五的娘裴氏都在这一席,由郑氏亲自陪客。

年轻的小媳妇们坐了一席,卢氏招呼着。少女们坐了一席,孩子们另开一席。

侍女们将一盏盏铜鎏金双耳萱草纹阔口杯呈上来,杯蒸腾着热气,里面飘着雪白的薄片,独孤维唯低头闻了闻,一股子甜腻的味道,原来是雪梨蜂蜜水。

这是个食物贫乏的时代,更没什么饮品,除了放了盐、姜、葱、花椒等杂七杂八东西的所谓茶水以外,也就是加了梨的蜂蜜水挺受追捧。

独孤维唯扭头见侍女正给郑氏那桌的夫人们斟酒,乘酒的器皿果然是那套花开富贵精白瓷盅。

独孤维唯摸摸腰上刚刚让叮叮给她系上的荷囊,里面静静躺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酒盅。

席上一道蒸鲇鱼,一道烤羊腿,兔肉、鹿肉、还有几道以鸡鸭为原料做出来的肉食,放眼望去,满桌荤腥。时令蔬菜是没有多少的,这个时节,也就有点菘菜、冬葵、和腌荠菜。

独孤维唯这段时间被自己弄出来的吃食养刁了嘴巴,看到面前的东西半点胃口也无,尽管玩闹的饥肠辘辘,也不过只吃了些稻米饭。

独孤维唯心里藏着事,不敢多吃,匆匆塞几口垫个底。偷眼看郑氏那桌,贵妇们正悄无声息优雅进食。

独孤维唯右手装模作样扒饭,左手伸到桌下探进荷囊,悄悄摸出瓷杯。

她把杯子藏进右边袖子的袖袋里。为今天这事,她特地让于氏把袖袋给她缝到袖口处,以方便取放。

天气还很冷,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暗纹织锦小袄,杯子放在袖口,在外面半点不显眼。

做好准备,放下筷子起身,若无其事走到主桌旁,招手让捧着酒壶的侍女上前,自己执了壶,先叫了声夫人,跟郑氏行礼道:“夫人寿诞那日,维唯淘气搅了夫人的兴,被母亲禁足在家,也没能跟夫人赔礼。母亲在家反复交代,今天一定要给夫人赔罪才行……”

沈氏心道,我什么时候交代了,我怎么不知道?多久的事了,都忘了好不好?

面上还不得不笑盈盈点头。

独孤维唯一边说,一边执壶给郑氏斟满酒,将酒壶递给侍女拿着,双手端起酒杯道:“夫人饮了这杯,就当原谅维唯了。”

沈氏心里虽嘀咕,但难为女儿偶尔靠谱一次,也只有跟着点头微笑。

独孤维唯长相极好,皮肤玉白莹润,脸颊鼓鼓的像嘴里塞了两个包子,双眼大大的含着水光,透着亮。

这般恳切得看着人,即便知道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也不由被她的小模样迷惑,忘了她的种种恼人处。

看她明明小小一个人儿,却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敬酒赔罪,郑氏笑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几条,一边伸手接独孤维唯递上的酒,一副哄孩子的口吻道:“好,我就喝了这杯,不能辜负我们维唯的心意不是?”

女眷喝的是果子酒,糖水一般,却比糖水多了果子的微酸和清香,惹得独孤维唯都想喝上一杯。

郑氏放下杯子冲沈氏道:“维唯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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