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巾又被递过来。
“谢谢。”他声音很哑。
陈词擦了擦鼻子,他深吸口气,柑橘味道沁入肺腑,总算舒服点了。
傅天河把可乐的瓶盖拧开,塞进他手里,收起物理竞赛的书:“还是别看书了,就这一个多小时,聊点别的也好。”
“好。”
傅天河:“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会晕车。”
陈词:“也不算特别晕吧,就是不太习惯在车上看书的,我主要是对味道比较敏感,有时候封闭空间的沉闷味道或者是汽油味就会引起反胃。”
傅天河:“一般人在车上看书看手机肯定都会有点晕,这车是全封闭的,客车空气不如外面清新,你就拿着橘子皮吧。”
陈念闻声回过头来,问:“怎么啦,我哥晕车了吗?”
“稍微有一点。”傅天河代替陈词回答,“都怪我,拿出书来让他看。”
陈念笑而不语地转过头,继续和沙弗莱聊天了。
陈词喝了两口可乐,气泡在口腔和胃里冒开,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谢谢。”陈词就要把可乐还给傅天河,如果他没看错,傅天河的包里只有这一瓶。
“没事给你了,傅天河庆幸自己这趟出门带的东西不少,最起码全都用上了。
傅天河:“我们随便聊会天吧,还是说你想闭上眼休息?”
车上的其余同学把这当做一场郊游,大家叽叽喳喳地兴奋聊着,还有人拿出手机集体开黑,吵吵嚷嚷的,就算陈词想要休息也休息不了。
陈词:“聊会儿天吧。”
傅天河努力想要寻找共同话题,但除了补习和林中小屋之外,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和陈词还有什么交叉,不像沙弗莱和陈念,能欢天喜地说起游戏。
他和陈词都没时间玩游戏,陈词喜欢看书,但傅天河课外书看得少,他得忙着打工赚钱。
傅天河实在没话题,干脆就开始向陈词报起账来。
“上个周一我在学校食堂充了两百块钱饭卡,中午吃了土豆炖牛肉和两个馒头,一碗免费的棒子面汤,花了七块钱,又买了一支两块五的自动铅笔……”
陈词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傅天河:“钱可是你借给我的,我得向你证明自己没有乱花才行。”
陈词:“你可以随便花,反正等考完试之后会还过来,不是吗?”
“那也不能觉得有人会资助就随便乱花钱。”傅天河笑呵呵地道:“我主要是吃得比较多,平时又有点馋,每顿饭都想搞点肉吃。”
“你做训练必须得多吃。”陈词伸出手来。
傅天河揣摩了两秒,才大概猜到他的意思,试试量地伸出一只手,放在陈词的掌心。
陈词没有把它拍开,而且曲起五根手指,轻轻握住了他的腕。
傅天河的呼吸放轻,但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偏偏对着干,一下子跳得飞快。
这是陈词第一次主动表露出想要触碰他的意愿。
陈词把傅天河的手臂拉到自己身前,仔细地观察体育生胳膊上的肌肉。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最难胖起来的地方是小臂靠近手腕处,通过观察手腕,可以轻易判断出骨架的大小和是否胖瘦。
傅天河的骨架大,但他的体脂率应该很低。
陈词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手臂内侧那条硬硬的手筋和旁边青紫色的血管,肌肉的线条无比清晰,从手腕连接到手肘,再从手肘连接到肩胛。
大部分的高中生因为忙于学习缺少体育锻炼,就算是高个的男生,也都很少有像傅天河这般健硕的,当然,也跟他是体育生有关。
陈词不懂绘画,但对于人体美的感知,可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轻轻用指腹按着肌肉,挺硬的。
“你可以摸摸我的腿。”傅天河用力收紧大腿上的肌肉,轻薄的校服裤子直接被撑起。
他抓着陈词的手,让少年用手指戳了戳,股四头肌硬得宛若石头,但膨胀度完全不像健身房里练出的那般夸张,一切都恰到好处。
陈词:“训练的时候肯定很辛苦吧?”
傅天河笑道:“说不辛苦是假的,特别是现在要为比赛做准备,每次都练得特别累,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可以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专心驱动四肢,穿插在学习里反而还算是一种放松。”
陈词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倒是傅天河找到合适的话题,开启了话匣子:“你体育应该也挺不错的吧,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那天竟然一个人干掉了好几个街溜子,是不是专门练过?”
陈词:“我爸是退伍的特种兵,从小和他打着玩,慢慢就学了点东西,基本上都是靠巧力气和手里的武器,真要单打独斗,肯定比不上你这种体格的。”
傅天河恍然大悟:“怪不得呢,看着叔叔的身体也特别好,原来是退伍军人,叔叔现在在做什么?”
陈词:“他有战友退伍后开了安保公司,他在公司里做经理。”
傅天河:“那你们之前住哪儿?”
陈词:“y市,我爸工作调动到这边的分部,就把全家都带了过来。”
陈词还是头一回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家庭情况,他朋友很少,关系好到能聊家庭和经济情况的朋友就更少了。
“原来如此。”傅天河明白了,对陈词和陈念的家庭状况有了大概了解。
陈词全程都没提到母亲,而他上周去兄弟俩家里也未发现女性存在的痕迹,可能是父母离婚了吧?
两人聊了几分钟,都是傅天河问,陈词答。
傅天河把情况知道得差不多了,突然问陈词:“你怎么不问我啊。”
这话直接把陈词问得哽住了。
他虽然从没亲自问过傅天河,但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上看到过傅天河的贫困生申请表。
他母亲早年病逝,现在是个孤儿,自己又有什么能问的呢?
陈词摇摇头,没说话。
倒是傅天安和盯着他看了几秒,把声音放得更轻:“你是不是知道我家的情况?”
“多少知道点吧。”陈词回答得模糊,“从你初中时期就开始打工也能猜出来一些。”
傅天河笑了:“也是,你这么聪明。不过你倒不用专门为了照顾我情绪避而不谈,放心吧,我没这么脆弱,而且咱们不是朋友吗。”
陈词和傅天河的谈话越发深入,而前面陈念和沙弗莱也更加热闹。
陈念拿着沙弗莱的手机观摩他的万氪账号,沙弗莱玩这款游戏也就一个多月,但因为氪金太多,号比陈念的还要好。
陈念看着,总觉得他氪了可能不止一万。
他打开了沙弗莱的氪条,差点被显示出的金额吓得摔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