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三十分,第一节晚自习结束。
以沙弗莱对陈词的了解,除非接水或者上厕所,否则他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位置。
但他需要把陈词引出去。
沙弗莱给自己找了相当正当的理由:“体育课之后你跑了,没报上物理竞赛,现在去一趟吧,别错过报名时间,物理老师明天好像要请假回老家。”
陈词应了声好,他做完手中的这道题,放下碳素笔,前去物理老师办公室。
物理老师正在批改作业,陈词顺利地填写报名表,菁英班的大部分同学都会去参加,万一真能拿到好的名次,方便去上更好的学校。
确定没问题了,陈词走出办公室,却突然撞上了一具火热身体。
“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
对方道着歉后退两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过分熟悉的声音让陈词猛然抬头。
傅天河正满脸抱歉地站在他面前,体育生还穿着训练服,身上的汗迹未消,头发也湿漉漉的。
没等陈词说话,傅天河就讶然地率先开口:“陈念,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词:“……”
“我知道了!”傅天河恍然大悟,“你也是过来报名物理竞赛的吧?那太好了,到时候咱一起过去,还能做个伴。”
因为成绩好的学生普遍都会尝试着报考,物理竞赛的报名由他们菁英班的老师负责。
陈词知道傅天河非常擅长物理,所以他也过来并不奇怪。
为了不暴露身份,陈词只能假装自己是陈念,顺着他的意思道:“对,是个机会,我也想去试试。”
“我那边有挺多资料书的,你如果需要可以问我借。”傅天河见好就收,没有过多纠缠,“那我就先进去了。”
傅天河出现的着实凑巧,陈词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他赶忙加快脚步回到教室,防止再次和傅天河撞个正着。
几分钟后,沙弗莱放在书包里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一切顺利]
.
不下雨的日子里,陈词和陈念都是骑自行车赶路,今天陈念比陈词更快一步到家。
陈念走进卧室,看到书桌上放着张人物速写。
相较于陈念之前的练习作品,这张速写的刻画要更加精细,画中的人物正是和他每天相处的同桌,沙弗莱。
看来陈念的目的顺利达成了。
陈词又推开书房的门,陈念刚打开电脑,准备画稿。
“晚上我去物理老师办公室报名竞赛的时候遇见傅天河了。”
陈词开门见山,直接说出重点:“他误认为我是你,还以为你也报考了物理学竞赛,说到时候要一块过去。”
“什么东西。”陈念满脸震惊,“我去参加物理学竞赛?可是我物理只能考六七十分啊?”
陈词:“当时我没来得及想别的理由解释,就被他这么误解了。”
陈念想了想,似乎……除了要交报名费之外,去参加也没什么坏处?
陈念:“那要不然我也去报个名,尽量圆一下?反正也就是在考场里坐两个小时的功夫。”
陈词:“都随你。”
陈念:“我明天就报名吧,竞赛是什么时候?”
陈词:“今年是十一月进行初赛,然后月底去北京参加决赛。”
“行,这还有老长时间呢,起码可不能现在就把秘密暴露。”
陈念爽快地作出决定,区区报名费他还是能掏得起的。
陈念得专心画稿,陈词就没再打扰他,去到主卧继续看书。
很快,陈蔚敲了两下门,走进卧室。
“过两天就是你俩生日了,想去哪里吃?”
陈词和陈念是陈蔚当兵时,在边境混乱地带救下的孩子,双胞胎的亲生父母不详,自然也就不知道确切的出生日期,陈蔚就把自己决定收养两人的那天当做他们的生日。
陈词:“我想吃冒菜。”
陈蔚:“这个随时都可以去吃,过生日当然得搞点大餐,再想想。”
陈词:“嗯……万华楼顶好像新开了一家店,我在大众点评上看评价还不错,要不然去试试吧。”
陈蔚:“可以,那咱这周六去吃。”
书房里的陈念听见动静,大声喊着问道:“去吃什么好东西?”
陈蔚:“去你哥选的餐厅,行吗?”
陈念:“当然行!我不挑食。”
被陈蔚这么一说,陈念立刻期待起了自己的生日礼物,彻底忘记体育课上差点被傅天河撞见的危机。
当时匆忙跑回画室的路上,他还满脑子都是一定要跟哥哥分享自己的这段惊险经历呢。
十八岁的生日很快就在期盼当中到来。
陈蔚拎着提前订好的蛋糕,带着兄弟俩去到指定餐厅。
他们三个人都拿了包,里面装着各自准备的生日礼物。
陈词和陈念从小就会互送礼物,和之前的十几次一样,今天最先沉不住气的也是陈念。
他从包里掏出个四方形状的箱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推向陈词。
“这是给哥哥的礼物。”
“这是你的。”相比起来,陈词拿出的盒子就要小很多。
兄弟俩全都选择了当场拆开,陈念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做迫不及待,陈词还在找最合适的拆口呢,他就已经打开了所有包装。
“远方季风的典藏版!”
陈念惊喜异常,哥哥怎么知道他眼馋这套牌好久了?
陈念喜欢搞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塔罗、星盘、梅花易数这些都略有涉猎。
但是他这人三分钟热度相当严重,每次晚上突发奇想死命研究,睡了一觉之后就会彻底丧失兴趣。
因为兴趣持续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他手里就只有一套最基础的韦特塔罗,但前些日子陈念画稿压力太大陷入焦虑,又开始搞起神秘学了。
既然要搞塔罗,怎么能少得了牌呢?
陈念从社交软件上看到有好多设计精妙的牌,他很喜欢牌面上的画,但也知道如果真买回家,肯定逃脱不了吃灰的命运,就一直犹豫着没有下单。
结果哥哥直接给他买来了,还是最贵的典藏版。
牌的侧面使用了烫金和光变工艺,摸起来手感凉凉的,在灯光下呈现出炫目的镭射色彩。
牌面是相当清爽的水彩画风,每一张都美到可以当做明信片的程度,设计也十足精妙。
就好比第十二章的倒吊人,是个在绿茵草地中七零八碎的老旧机器人,它被洁白的小雏菊陪伴,俨然已经废弃多时,胸腔内部都长出了盎然绿意。
掉落在地的一只机械手仰面朝上,掌心发出投影光芒,娇小的芭蕾舞者在影像中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