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已老(19)+番外
凌晨的时候,葛思突然从床上起来,思绪清明,眼睛却带着血丝。黑暗中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轻声下床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电脑幽幽的冷光,映得葛思的脸苍白中透出青紫,呆滞而木纳的表情,眼中却隐约有水光流转。
贺维倚靠在书房门边的墙上,目光幽深的看着黑暗中的虚无,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草稿,希望到时电脑没问题了。。。
☆、第二十二章
等到了会感慨时光匆匆的年龄,相爱就成了最美和最虚幻的奢望,相守才是可以伸手握住的。可当有一天,连那个相互依偎的人也不在了,该如何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贺维在书房外站了很久,天际现出微亮时,他才回到卧室。
贺维用手挡在眼前,眼睛涩涩的疼,他还是太自私了,这么些天,他一直忽略着葛思对莫华的感情,以为彼此不提,便可相安无事的一起走完剩下的几十年。
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却哪一个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以着朋友之名,做的,却不是朋友该做的事。贺维侧躺过身,拉过被子裹在身上,露出些许苦笑。
许久之后,葛思才从书房回来,轻手轻脚的动作,怕吵醒了睡着的人,然后爬上床,从背后抱住贺维,他比贺维矮一些,这样正好将头陷进他的颈间,无比契合的身体,就像是两个交叠的半圆。
又是一夜无眠。
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映进些许光亮,上午充满朝气的活力感觉从窗外一丝一丝的渗入,而贺维因为一夜没睡,眼睛干涩到转动都会疼,头脑昏沉的从床上起来。
葛思醒着,却依旧闭着眼。贺维换好衣服也不出去,站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俯身吻在他眼眶下的青乌上,一触即离。
手机没电所以放在客厅充电,贺维洗漱好走出去,拿起手机开机,就不停的收到了几条短信,都是唐颂的,大意是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贺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给他回拨了过去。
响了三声唐颂就接了起来,还不等贺维说话,就声音嘶哑的低声道:“贺维,你必须去见黎因海一次!他会被判死刑的!他才26岁,他才26岁……”
是还年轻的年纪。贺维低叹:“就算他出来了,以后怎么办?他还能活50年,这剩下的50年怎么办?一直住在精神病院?”
“我和他一起!”唐颂崩溃的低吼:“他难过也好!怎么样都好!我和他一起!”
疯子!贺维神色攸的冷下来,声音也变得锐利:“你妻子呢?你即将出生的儿子呢?抛下他们不管了?离婚?”
久久也未再说话,只传过来唐松压抑的哭声,是一个男人,被逼到没有办法时的溃败。什么也不求了,这一生什么也不求,只求与他相伴终老,却永远不会被实现。
唐颂一辈子性格强硬,在商场上战无不利,只遇到黎因海这么一个求不得,却就要了他的命。人这一生多奇怪,总是这样错过一位的相爱,你得不到我,我也得不到他,那些堆积的无用的感情,等待某一天的剧烈焚烧,两败俱伤。
“去见他一次吧……无论他听不听,请你去见他一次吧……”
贺维觉得头疼欲裂,唐颂的声音里透出太多的决绝,让贺维有不详的预感,却最终还是在一片静默后,“恩”了一声应下。
他不知道唐颂在这两天里,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想法,这么坚决的想要黎因海出来,其实若真的达成了,这剩下的后半辈子,对他们彼此,都并不是一件好事。
唐颂很快就镇定下来,贺维听唐颂交待了时间,然后挂断电话又回了卧室。
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葛思在阳光下穿衣服,看到贺维进来,侧头对他笑了一下。
他的身体还带着未消的情事痕迹,漂亮干净又充满了让人血脉喷张的骐旎。贺维靠在门眶上看他,露出浅淡的微笑:“我一个小时后去见黎因海,你要一起吗?”
“我听见你和唐颂的电话了,”葛思愣了一下,然后拂了拂自己额前过长的头发,漫不经心的整理袖边的褶皱,“我就不去了,待会儿和你一起出门,去把头发理理,这样太长了些。”
贺维点点头,走过去理平他的领角:“好,是该去剪头发了,我去把昨天的粥垫一下,然后做个小菜,先把早饭吃了吧。”
很快,厨房里就传出了响动,葛思站在穿衣镜前愣了半晌,然后摇摇头,晃掉忽起的思绪,出去了。
贺维拍了一条黄瓜,做了酱黄瓜,吃完早饭之后时间快到了,贺维洗完碗筷,和葛思一起出了门。坐上出租车前的一段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讲话,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出租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把葛思送到了他常去的那家理发店,下车的时候贺维拉住了葛思,眉头微皱:“中午我如果赶不及回来,那你就去找家饭馆吃饭,千万不要不吃东西。”
葛思拍拍贺维的手:“我知道,你放心,如果不想劝他就算了,照着你心里的想法走,我相信你。”
贺维眉头舒展开来,看着葛思走进理发店时嚣张凌盛的模样,微微一笑:“师傅,麻烦去警察局。”
如果和一个人在一起几年,在分开后一个月不到就忘记了他,这样薄情的人,连成为老伴也没有资格。你和莫华那样的感情都能轻易忘却的话,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开。
贺维握着手机把玩,不急,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总能让他慢慢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不会再有睡着也不得安宁。
理发店和警察局其实相隔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贺维付了钱下车,就看到唐颂站在门口,看见他来了,勉强扬起唇礼貌的笑笑。
时间很紧,彼此也不再寒暄,唐颂直接带着贺维向局里走,一路上的警察竟没有一个人过问他。
唐颂打开一道门让贺维进去,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那么的郑重,让贺维一愣,看向唐颂暗黄的脸色,也郑重的点头,然后起步进去。唐颂在他身后,在门尚未完全关上时,看到了坐在铁窗后的黎因海,时间太短,并没有看清,却让唐颂捂住脸沿着墙壁蹲下去。
这是黎因海出事后,他第一次看见他。
黎因海就坐在铁窗后,贺维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与朋友这样见面,而那个人坐在里面,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
在铁窗前的椅子上坐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贺维仔细的打量着黎因海,因为还没有被正式起诉,所以他穿着自己的衣服,脸色似乎比从前还要好一些,他一直微笑着看着他,眼里带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脸色不太好,我的事你肯定也担心了。”轻轻淡淡的声音,比从前更显低沉,而且稳重,丝毫不像在狱中的人。
第一句话,竟然是黎因海说出来的,对他的关心。贺维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被压上了一块千斤石,让他喘不过气来。比起黎因海,他看起来更像是个不久将被判死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