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于爸爸于妈妈告别之后，两个人就打车去了车站，到车站的时候，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车站外人多，即使两个人都有满腹的话想说，但是还是只能在外面黏糊糊的讲了几句话就进站了。

于小舟不能跟进去，就站在外面直到看不见顾安重，在车站外站了几分钟，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顾安重排着队检票，莫名的觉得有点不安心，很快检票结束，顾安重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夏日的傍晚，连风都是热的，但是于小舟却觉得背心都是凉汗，冷的他想发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过不了出柜这一关，最终会选择结婚生子了。太痛苦了，一想到告诉爸妈之后爸妈的心情，就会丧失掉一切的勇气。

太自私了。于小舟差点咬破了自己的唇，但是不自私又能怎么做呢？为了让爸妈高兴找一个女人结婚？那不只是害了自己，更是害了那个姑娘。

对不起。

于小舟在外面沿着江边逛了很久，才慢吞吞的回了家。

于小舟刚一进去，于爸爸于妈妈就觉得小舟的脸色和神情都不太对，估摸着是因为送走了师兄有些难过，也就没有仔细问他，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什么话都没说，“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怎么了？”于妈妈顿时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去扶他，“怎么了这是？快起来！”

于小舟绷着脸，没有起身，“妈，对不起，我有事儿要告诉你们。”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呀！干嘛跪着！”于妈妈吓得脸色都白了，自己儿子虽然从小到大不太爱说话，但是一直很听话懂事，这得是出了什么事才能让他这样？！

“对不起，爸，”于小舟看着一直坐着看自己的父母，眼圈又红了，“我可能又要让你们失望了。”

“出什么事了？”于爸爸意识到他要说的事情可能会很严重，把老伴拉回来坐好，严肃的问于小舟。

于小舟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僵硬了十几秒，才猛的闭上眼，抱着必死的决心吼出一句，“我和师兄在一起了！”

……

于小舟说完之后，虽然心快要跳出来，但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最难的那句话已经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于妈妈没有听懂于小舟在讲什么，看着自己老伴突然变色的脸，有些莫名，“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于小舟咽了口唾沫，低下了头，“我和师兄其实去年就在一起了，我们在……谈恋爱。”

于小舟说完之后，于妈妈也不再说话，屋子里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死寂。于小舟低着头不知道爸妈什么表情，手脚发软。

半响之后，于爸爸才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你们都是男人……”

“男人也没有关系啊，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于小舟咬紧了唇。

“你！”于爸爸声音发抖，失控的锤沙发，“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你怎么这么荒唐！你都这么大了，还要玩儿吗！”

“我没有玩，”于小舟抖着声音解释，“我是真的喜欢师兄，和师兄在一起我也很幸福。”

“幸福？”于爸爸站起来，看着于小舟恨不得一脚踢过去，但是却没能舍得下脚，看了他半晌，青着脸回了书房。

“哐”的大力关门声，让于小舟不自觉的一颤。

对不起……看着爸爸那么难过，于小舟也难受的要命。

“小舟啊……”于妈妈颤悠悠的把手放到他头上，“你起来，好好和妈妈说，你和小顾是怎么回事？”

于小舟一听他妈的声音就忍不住哭出来，“对不起，妈，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我真的想和师兄在一起，我想和师兄永远在一起……”

“可你们都是男人……”

“妈，现在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很正常的！妈，”于小舟急切的抓住于妈妈的手，“现在很多国家都允许同性恋结婚的！”

“可是小舟……”于妈妈崩溃了，“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我们怎么接受……”

“……”于小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你们难过，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和师兄分开，你们也知道啊，师兄他真的很好！师兄真的很好……”

看着自己儿子这么难过，于妈妈心里也不好受，不忍心再说他什么，狠狠心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起身，“你是认真的吗？”

“……”于小舟沉默着没有说话。

于妈妈摇摇头，也进了书房。

“你先让我们冷静一下……”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于小舟跪在那里，发出轻微的啜泣声，于小舟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脸，咬住手心的肉，把哭声都憋了回去。

对不起……爸妈，真的对不起……

出柜这件事09

于小舟活了这么多年，于爸于妈是第一次对他真正的生气。虽然他一早就知道爸妈肯定接受不了，但是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手足无措。

爸妈一直没再出过书房的门，只是偶尔从房间里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让于小舟跟着心里一紧，不敢起身，只能一直那么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小舟跪的双腿发颤，顾安重的专属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于小舟不敢接，赶紧挂断给师兄发短信。

“我爸妈在旁边，不接电话啦，晚上打给你！”

顾安重看着短信，眉头皱了起来，就算是怕自己和他的关系被发现，接个电话也没关系吧？

“怎么了吗？”

师兄怎么这么敏感……于小舟小心翼翼的回短信，就怕他发现了什么。

“没事啊，你刚走我们就打电话，会不会显得太黏糊了一点？”

顾安重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把客人送走之后打个电话问问安全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究竟是什么事？”

“没事……哎呀师兄我要去洗澡啦待会再给你打回来！”

于小舟知道自己肯定骗不过顾安重，干脆耍无赖的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当自己没听到，反正师兄现在在火车上也拿他没有办法，等到晚上再说吧。

现在他也没心情去编理由骗师兄，他不知道爸妈会商量出个什么结果，但是他知道他们爱他。

很无赖啊，于小舟揉揉自己酸痛的像是针扎一样的膝盖，但是他只能无赖了，不管怎样，他要赌这一把。

既然师兄可以把自己家解决了再来找他，那他也可以。说他是赌气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都好，他也是男人，他也想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于小舟前前后后跪了两三个小时，于爸于妈才从房间里出来。

于妈妈看到于小舟还跪着，立刻就心软了，捂着嘴又哭了出来。

“爸妈……”于小舟红着眼眶喘喘不安的看着于爸于妈。

于爸爸站在他面前看了他很久，一把把他拉起来，于小舟本来腿就已经完全软掉了，被拉起来忍不住闷哼一声，双腿一软差点没再次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