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徒子徒孙都疯了(9)
然后是中指,无名指,小指,拇指。
将两手十指上的肉全都剔下来,干瘦男人留了他的手掌做牵连,转而去片小臂。
薄薄的肉煮得很快,这会儿功夫香味就飘散出来了。
男人霎时饿得头晕目眩,他放下砍刀,在嘶哑嚎叫声中,和络腮胡一起迫不及待地开吃。
虽然只有几片肉,但是这点食物,就能让人奇迹般地恢复些许力气和精神。
男孩不记得自己究竟昏过去了多少次,又痛地醒过来。
他知道这两个人不会直接弄死他,不然放到后面,尸体会臭掉。
先从最无关紧要的部分开始吃起,留着性命,这样等到最后,肉都会是新鲜的。
等到神志再度清晰时,男孩只看得一道模糊身影挡在了面前。
稍稍果腹的两人目露凶光,就要挥动砍刀。
然而手起刀落,倒地的却并非那道倩影。
男孩努力睁开双眼,看着她蹲下身,给自己松了绑,对着那双鲜血淋漓指骨外露的手蹙起眉头。
她往男孩嘴里塞了颗药丸,持续了数月的饥饿让他本能吞咽下去,连反应都没反应。
血几乎是立刻就止住了。
“回家去吧。”她站起身,轻声道。
透彻心扉的剧痛当中,男孩追随着她的背影,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他一边爬一边磕头:“求求带我走吧!”
本就只有一层筋膜连着的指骨被地面摩擦断裂,红红白白地落在身后。
男孩视若无睹,他浑身颤抖地趴着,不断将额头重重叩向地面:“求您带我走吧!”
“我还有事,真带不了你。”
面对拒绝,他就这样跟着,直到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再度血流如注,额头更是磕得血肉模糊。
她终究是停下了脚步,只听得一声无奈叹息。
“你叫什么名字?”
——宋子凡,我叫宋子凡。
滔天魔气炸裂开来,漆黑唐刀回以嗡鸣,顷刻间倒飞而出,落入宋子凡的左手。
荧落比天欲雪还要重一些,原本凝聚在宋子凡心头肉中的灵力当即迫不及待地冲出,汇入荧落,霎时雷鸣隐现,竟是要引来天劫!
宋子凡立于一切异样的源头,血色模糊了他的视线,只是无论他再寻,所有同宴屿眠有所关联的事物,只有掌中唐刀。
师父,你到底……在哪里?
第6章
宴屿眠走到榕树下,将刀身全然没入其中的菜刀拔下来。
只需她轻轻一挥,两把菜刀就像切豆腐般切开了榕树粗粝坚硬的表皮,留下长而深的伤口,清澈的汁液正从创口处缓缓流出。
宴屿眠心满意足地将刀别在腰间。
这样就够了。
莲生飘过去,用手指触摸流淌的汁液,观察一阵,便尝试着放入口中。
淡淡的清香,带着些苦涩。
宴屿眠挥了挥手,袅袅灵气星点般聚拢在榕树伤口上,让切断的脉络迅速生长,很快便恢复如初。
屋内湘娘哭得不能自已,蔺海程安慰起人来倒开始嘴笨了,最终只能唉声叹气地坐在一边。
宴屿眠过去抱了抱她,只道她待会儿回到村子附近找找看。
湘娘赶忙握紧她的手,摇头哽咽道:“不、不要,太危险了,那东西……那东西还不知道有没有走……”
宴屿眠好声安慰着,直到湘娘情绪稍稍平复,她才过去做饭。
菜刀哒哒地剁着案板,将青菜切成细细的末,宴屿眠双手持刀,竟是几个呼吸间就备好了料。
莲生在一旁垂眸看着,问:“你要去救人吗?”
宴屿眠叹息道,“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而那邪祟如此骇人恐怖,我没被吓破胆子就不错了。”
莲生看着她手起刀落,把猪骨剁断成几节,暗中记下了知识点。
她是个弱女子。
宴屿眠很快就做好了饭,过了片刻,只有蔺海程过来。
尝了第一口,蔺海程就不住双眼一亮,连声赞叹宴屿眠的手艺。
他本来因为情绪低落,心思忧愁没多少胃口,奈何饭菜实在太香,还是吃了两大碗。
宴屿眠知道湘娘大概吃不下去,就给她留了一碗在锅里,自行出了门。
她转过整个村子,大概有三四户人家的村民突发恶疾,郎中眉头紧锁,却说不出来具体情况,只能先开几副药吃着。
她正观察着情况,突然听见蔺海程跑过来的动静。
书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撑着膝盖喘了半天,才满头是汗地道:“最近不太安宁,眠眠还是别乱跑了。”
“放心吧,我只是到处看看,不会乱跑的。”宴屿眠接受了他的好意,“湘姐怎么样了?”
“似乎好些了。”蔺海程唏嘘道,“我已经写信告知她在城里的儿子,大概三五日就能回来。”
宴屿眠同蔺海程回到家中,她关上门窗,唤出精魄,打听关于咾病鬼的事情。
软白团子们叽叽喳喳,这一句那一句地给她讲了一箩筐。
咾病鬼大概在十二三年前出现,最开始只是普通野猪大小,深夜潜入村民家中,将快要病死的老人拖走。
到后来它的身形愈发巨大,变成恐怖形状,来的次数也愈发频繁,散发出将死之人般的腐臭,更是开始让人得病。
得了病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在膏肓之时被咾病鬼带走。
宴屿眠总感觉有些奇怪。
她这三百年虽鲜少游历,之前却也见过不少邪祟鬼魅,各种五花八门的古籍也看了许多,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种东西。
她怀疑咾病鬼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再怎么怀疑都不如亲身去看看。
夜幕降临之后,宴屿眠就告诉蔺海程自己不太舒服,想要早早睡下。
她在屋内又掐了一卦,确定好方位,从窗户里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
隔壁窗子透出昏黄灯光,蔺海程挑灯夜读的身形影影绰绰,宴屿眠摸着腰间的菜刀,朝着村落的东南方向走去。
莲生跟在她身后,一人一魂很快就离开了村子的范围。
“你觉得要多久?”宴屿眠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一刻钟。”莲生回答,他顿了顿,又道,“也许会更短。”
宴屿眠:“那我就猜更久一点。”
相较于昨夜,头顶新月露出一条窄窄的边,仍极为黯淡,进入树林后更是因枝叶遮挡,漆黑得难以视物。
然而这可难不倒宴屿眠,修真之人的眼神普遍好得很,更何况她还有精魄在前面引路呢。
只是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可就惨了。
“哎呀!”
没过多久,宴屿眠就听到一声惨叫打破了周遭寂静。
“我赢了。”莲生道,只是话音里并未有多少欣喜。
宴屿眠叹息一声,她转过身,看到身后跌落在地的那盏提灯。
她走了过去,将掉在石头缝里的单照捡起来,递给蔺海程:“给。”
“多谢。”蔺海程下意识地道谢,他抬头看到宴屿眠模糊的身影,僵了片刻,才低下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