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血与白饭粒(6)+番外
“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大概半年前就有预感我们要分手了。”郎子文依然垂着眸子,突然开口道,“大概半年前开始,他变得……怎么说呢,性情更加阴晴不定。”
米向阳回忆了一下,确实是的,最近这半年两人闹分手的频率确实比往年要高。
“他每周六都会跑出去一整天,回来之后就对我发脾气,不停地挑毛病。”郎子文说,“我猜他可能是去见了什么人,所以觉得也许应该和你一起去做个体检,这样才保险。”
“你觉得他和别人上床了?”米向阳追问。
“不知道有没有上床,但我知道那个人叫什么。”郎子文的声音很冷静,“他叫优子,冯一骁好几次在床上失控的时候叫过这个名字。”
“……”米向阳无语,优子,这算是个什么鬼名字,有男人会叫这个吗?但是一想到冯一骁是个神经病,他就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个人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也许是他的花名?还是个日本女人的名字……米向阳最气不过的,大概是冯一骁心里有别人,这边却还在折磨郎子文。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下午体检完要不要去买衣服?”米向阳提议说,“你可以买几件男装,未必一定要穿,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我也得买几件,这两天回不了家,我得买几件能换洗的……”
“哈哈哈!”郎子文突然大笑起来,“我倒是不着急,你真的应该多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啊?为什么?”米向阳歪过脸看向郎子文,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闪了一下眼睛。
郎子文的一对桃花眼慵懒地瞥了瞥他挂在空调下的衣服,戏谑道:“大码粗条纹POLO衫系进西装裤,你说你哪里像个gay?”
米向阳失笑,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羞赧道:“这也是没办法,我们单位你懂的,得紧跟领导的时尚潮流,但是又不能比领导帅。唉这年头比我还丑的男人已经很少了,但是我们领导的外形素质实在抱歉,秃头又大肚子,我也活得很难……”
“你干吗总是说自己丑?”郎子文的秀眉蹙在了一起,似乎是有些生气,“你就是平时不注意收拾,我就觉得你长得不错。”
“噗!”米向阳忍不住笑喷了,“从来没有人说过我长得不错这种话,姐们,我知道你爱护我,可是咱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看过你笑的样子。”郎子文漆黑的眸子注视着米向阳,看起来真诚又笃定。
“是吗?”米向阳晃了晃神,心说老子差点就信了,可惜长这么大,从没人说我笑起来好看,只有人说过我哭起来太丑。
那人是他高中情窦初开时默默暗恋的同桌,那时候米向阳刚从镇上的中学考进市里的重点高中,镇上的教学质量不好导致他基础太差,第一次摸底考试就扑了街。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米向阳哪受得了这种打击,捧着那张不及格的数学卷子当场就急哭了。他的暗恋对象同桌君这时候却“啧”了一声,说:“别哭了,你哭起来太难看了。”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米向阳已经记不清那个男生的长相,而这句“哭起来太难看”却深深烙在了心里。之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委屈,他都尽量控制自己不能在人前哭——你已经长得很不怎么样了,决不能变得更丑,请时刻记住自己是个党员,破坏市容这种不文明的行为是万万要不得的。
“你不信吗?”郎子文看到米向阳的反应,有些不满,“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真没法信啊,”米向阳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不知道我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给领导赔笑脸?要真好看总该有人夸夸我吧?”
“那是因为你不是真的在笑。”郎子文的眼神像是有些哀伤,“就像现在,你就不是真的在笑。”
米向阳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一时间心绪涌动,他默默地注视着郎子文的宝石般的眸子,感觉到一种前所有未有的酸暖情绪从心口涌到眼角,又漾到唇边,最终却化成一声轻叹,悄无声息地掩藏在空调风声里。
第8章
中午的时候俩人随便叫了份外卖对付吃了,下午来到市人民医院体检。
因是周末的缘故,体检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得等到周一才能拿。
米向阳其实不太担心自己真的得病,来体检无非求个心安。毕竟他和前男友的性爱次数寥寥可数,保护措施也都齐备,如果这还能感染什么A字病只能说实在倒霉到了家,运气值突破如此下限想必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然而他不确定郎子文的状况……他偷偷看了郎子文一眼,只见他一直都是一副防备疏离且神游海外的状况,他总是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眼睛里真正的情绪。
米向阳只觉得心有不忍。
郎子文本来就不外向,甚至被以前的室友称作冷漠。米向阳觉得这个比喻不准确,这怎么是冷漠,这是冷艳啊!事实上他知道,郎子文知道自己爱穿女装多多少少是有些古怪的,保持距离既是想保护自己,也是想保护他人。
米向阳叹了口气,再次感慨起了命运的不公,他明明是一个心地和外表一样美的人,残酷的命运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现在去逛街吗?”郎子文突然抬起头,漆黑柔软的眸子望向米向阳。
“走吧。”米向阳收回自己的思绪,说道。
现代人排遣忧虑的方法大同小异,两个人买买买之后又去吃吃吃,吃完饭买了点酒回家喝。
郎子文不喜欢去酒吧之类乱糟糟闹哄哄的地方,米向阳觉得这样也挺好,免得多生事端,郎子文酒量差,到时候喝醉了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占便宜可就不好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觉得有些无聊。
“我是不是应该找点事情做?”郎子文说,“都说工作是抚慰伤痛最好的办法。”
米向阳心想拉倒吧,工作才是人生最大的伤痛好吧,当然,我指的是我自己的工作……
郎子文盯着手里的啤酒罐,说:“大学的专业我不喜欢,本来也是瞎念的。毕业之后又一直没工作,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你不是在做一些首饰吗?我觉得都特别漂亮。”米向阳提醒他说,“要不要考虑开个店什么的?”
“那都是做着玩的。”郎子文想了想,摇了摇头,接着轻笑了一声,一双漂亮的眸子斜睨了米向阳一眼,“再说你懂什么是漂亮啊,就你那审美。”
“……”米向阳无语,他的着装审美不能恭维是真,可他觉得郎子文做的首饰好看也是真。
郎子文喜欢珍珠,做的很多都是珍珠类的首饰。因冯一骁不许他出去工作,他没事做就在网上自学了珠宝设计的课程和做手工首饰的技艺,以及珍珠鉴定的相关知识。去年他给了米向阳一对珍珠耳钉让他拿回家送给母亲,简单又知性的款式,母亲特别喜欢,每次出门做客都要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