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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艳僧(34)

作者:诗花罗梵/女庚 阅读记录

彻莲在朦胧中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释迦玉近在咫尺的脸庞;那一双摄魄星眸始终注视着他苍老的眉宇,沉溺在缅怀中的目光像是钝痛,也似有一丝温柔。

他已行将就木,破败不堪,而眼前的艳僧正值风华正茂,俊美得令人心悸。

他早前便听闻过迦玉法师身世传奇,是当年那位称得上是祸水红颜的前朝玉太妃生在棺材中的皇子,因缘巧合之下看破红尘,出家在这鲜为人知的岫宁寺;却不知生出这般神仙人物的那位太妃,又该是怎样的花容月貌。

玉太妃……

一丝奇怪的灵感掠过脑海,彻莲凝视着释迦玉那风情的眉眼,隐约感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旧事,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骇了一跳。

释迦玉沉下眼眸,熄了灯火翻身上榻,就这么压了过来。

……

漫漫长夜,朝思暮想了数十年的人就在自己身下,释迦玉却没有与之温存的心思,颇有些食不遑味地终结了两人的初次,将那夺相密法所累积的纯阳之气渡了些许与他,直到掌心下干瘪的肌肤重新变得骨肉丰盈,洗尽了经脉间的暮气。

天色将晓之时他又燃起灯,深吸一口气低头朝胸膛前的温度看去,睡在自己怀中的果真已是朱唇凤目、般般入画的年轻美人了。

方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彻莲埋在释迦玉颈间睡得昏沉,原本无发的头顶由于纯阳之力的催化,刹那间垂落了满榻如云青丝,双眉虽因梦魇而微微蹙着,却难掩其中妩媚风流,依稀是当年那个张扬肆意的香粉和尚,轻易撩动了释迦玉的心弦。

如斯美貌,果真没教他失望。

【略】

他抱着彻莲,心思不住地活络着,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略】

【略】

两人风流到日上三竿,彼此都忘了原本的立场,只是不断地厮磨对方温热的躯体,懵懂而又热烈地索求这最为原始的快感。

也不知在这无人打搅的禅寮中纠缠了多久,当释迦玉抱着身下疲惫而满足的美人再次入睡,神清气爽地在秋日慵懒的夕光中睁开双眼时,身侧早已不见了彻莲的踪影。

他披衣起身,透过窗看到彻莲正背对着自己出神地望着什么,于是走出门外,踱到他身后揽住那纤细的腰身,结实的胸膛贴上他微凉的背脊,凑到他耳旁低声道:

“莲儿在看什么哪?”

彻莲抬起手来,恍惚指向已是被烂漫粉色浸没的岫宁山,道:

“……桃花开了。”

桃花

岫宁山中夕阳渐沉,落霞染得万千殷殷瓣更是绮丽,怒放在这不合时宜的初秋季节,令彻莲生出些许恍若隔世之感。

释迦玉便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些桃花,并未感到多大惊异,半晌只是将下巴轻搁在彻莲的颈窝,笑道:“想来莲儿也是个有福之人,这才头一回上岫宁山,便赶上了这反季的桃花,倒是与你十分相称。”

彻莲如梦初醒,这才注意到自己和释迦玉的暧昧姿势,连忙挣脱了他的怀抱跪下来,垂落的青丝遮住了面上神色,沉声道:

“老僧谢过迦玉法师救命之恩,此生自当没齿难忘,日后愿为岫宁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听得出这话里真心实意的感激,释迦玉却隐约感到几分不悦,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在榻上与自己抵死缠绵的年轻美人,一双剑眉蹙了又松,终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好吧。你现下又是如何打算?”见彻莲果真待自己如同恩人般疏离,释迦玉便也敛起了先前的亲昵之态,垂眸道,“若是想回菩风寺找那彻海老儿复仇的话,恕我直言,以你现今的修为是决计奈何不了他的。”

彻莲听罢神色一动,眸中虽弥漫出了愤恨之色,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幽深地思量着,好似也无甚更好的打算。

于是释迦玉便道:

“不若这样;我教你修炼夺相密法如何?”

见彻莲愣了一下,他又道:“复仇不必执着于一朝一夕。你现在修为有限,又毕竟身为俗世中人,寿命短暂,唯有夺相密法可助你青春永驻,还可抑制你体内那无名之毒,日后只要勤奋修炼,定有亲自手刃老魔头的一天。”

彻莲不曾想到迦玉法师竟会愿意教他这武林中人人希冀的功法,愕然之余不由得激动万分,顾不上还有些发虚的身体再次跪到释迦玉脚下,道:“既如此,请师父且受徒儿一拜!”

被彻莲如此行云流水地拜了师,猝不及防的释迦玉微一挑眉,放缓了声音道:

“只是……”

晚霞已将两人薄薄的影子拉得老长,茂密的桃花林中传来悠远的钟声,偏僻的禅寮愈发幽深静寂。“我也不可白白教你,须得你拿些什么来换才是。”

待彻莲抬起头来看自己,他便顿了顿,上前将那云墨般的青丝绕在指尖,低头在他耳边呵了口气,暧昧地说道:“……莲儿果真所言非虚,样貌确乎没教人失望,我中意得很。”

见眼前的美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双茫然凤眸当真不解其意,他便无奈地收回手,正色道:“是说,我身边尚缺一个暖床的弟子,你若想要修炼这岫宁寺中密不外传的夺相密法,须得用这身子来报答我才行。”

继而又补充道:“况且这密法本就需要采补,现下你怕是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宜的人选,双修之时还可加以提点,岂不是两全其美。”

彻莲这才明白过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如初的脸颊,又回忆起昨晚的种种癫狂,心绪虽有些微微复杂,却还是垂下头来轻声应道:

“……好。”

说着便站起身,沉默了半晌又道:“只是这暖床的弟子毕竟与寻常弟子不同,还望师父也能应允我一个不情之请。”

“且说无妨。”

“我唯恐自己学艺不精,孤身一人怕是难以有万全的把握手刃彻海老儿,还请师父介时与我同去,助我了结这一夙愿。”

释迦玉闻言许久未曾出声,知是这切骨之恨已经魇住了他那颗原本剔透的禅心,此生怕是难以疏解,一颗原本还怀有那般憧憬的炽热之心便隐隐凉了下来,有些烦闷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许久才道:

“那便如你所愿。”

……

释迦玉这般便与彻莲在岫宁山上做了十年的师徒。

十年于世间大多数光阴有限的红尘客而言,已是个堪堪够得上物是人非的年限,足够一个垂髫小儿成长为英气少年,晚暮老人崩离为一方坟土;可于夺相密法的大成者来说,不过是庭前花落的弹指一瞬间。

彻莲削了发,穿上一袭缁衣,手执佛珠再度在这岫宁寺中开始了僧侣的修行,却是不再像以往身为继任住持那般谨慎梵行,仍是穿金环搽香薰、既饮酒也吃肉。用他的话便是,既已成了妖僧,便也要有妖僧的模样来,若还要他压抑本性学菩风寺的伪善和尚来惺惺作态,佛与不佛,本就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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