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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10)+番外

作者: 诗花罗梵/女庚 阅读记录

知赏冷哼一声,起身送客。

一盏茶的功夫后。

“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我盯着自己面露不安的妹妹。

……

吩咐厨娘熬了些燕窝粥给雅歌补身子,三人一直谈到深夜,我才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要从雅歌的好姐妹,徐昭仪开始讲起。这徐昭仪是徐阁老的一个远房侄女,人长得自是美艳无比,但是呢,比较呆,说难听点,就是傻。雅歌看她在宫里无依无靠,脑袋瓜还比较迟钝,就常常照顾她,谁知某天她和雅歌一齐出门赏花时,在玉阶上摔了一跤,小产了。

悲催的是,这徐昭仪直到小产,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徐昭仪在后宫里有个外号,叫赛玉环,指的是她比某朝贵妃杨氏还要丰腴。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身子骨比谁都强健,多少次遭人陷害都安然无恙,避孕的汤药也没在她身上应效。她这一落胎,雅歌照顾她时才惊悚地发现,她宫中的所有物什已都让人换了一遍,香炉里燃的香、桌上未吃完的半碗凉粥、甚至晚上睡觉枕的枕头,都有问题。

然而这件事皇上不知道。女官的解释是,皇上本就因国事烦忧,再听了这种晦气的事,怕将龙体有恙。

连徐昭仪这般小角色都屡屡遭人陷害,雅歌已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为何从没有人害过她?雅歌想了很久,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

姨娘生雅歌的时候难产,所以雅歌的身体一直很弱。刚入宫时就有太医为她把过脉,说她体性极阴,怕是生不出孩子了。因此她仗着自己的机灵和皇上的宠爱一路做到了贵妃,居然没出任何情况。因为在大多数嫔妃眼里,她恐怕就是那个随时都会死掉的小角色,实在费不得什么心思。

没想到因为雅歌深得皇上喜爱,天天吃得是珍稀补品,一来二去的,身子骨居然强健了许多。有一日侍寝后,女官照例端来避孕的汤药给她,谁知她手一抖,那碗汤药便径直落到地上,洒了。

她顿时惶恐不已,把地面清理了之后,向女官谎称自己喝了。

于是这次小小的意外,居然让她真的怀上了龙子。

知赏打断她,疑惑道:“宫里的妃子什么时候有喝避孕汤的规矩了?”雅歌怯怯道:“我也问过宫里的彤史,她说是……”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说是皇后娘娘的安排。”

我把脸转向知赏。

知赏明显吓了一跳,蹙眉道:“关我母后什么事。”

明显是个阴谋。我相信季皇后的人品,她做出这事的可能性,就跟皇上断袖的可能性是一样的。怪不得除了三位皆已出嫁的公主,后宫再无所出,原来还有这茬。

我示意她接着讲。

当雅歌发现自己有了害喜之状时,她开始莫名的心慌起来,总是觉得身边的宫女宦官是要来害她的,睁眼闭眼都是徐昭仪小产时的情景,每次用膳时都要小心翼翼,苦不堪言,终于趁着戒备松的时候逃了出来。

我疑惑道:“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

雅歌苦笑道:“皇上已经两个月没有招幸过我了。”

她想了想,又道:“况且说了又能怎样,皇上不知后宫形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所有的妃子都一齐来害我,纵使我被保护得再严密,也免不得会有缝隙,到时我和孩子都危在旦夕。再者,我也不知道害徐婕的是什么人,万一皇上下令去察了,那妃子却是被陷害的怎么办?林惠妃当初就是这么没的,我不想再让另一个无辜的姑娘重蹈覆辙。”

我看着雅歌那单纯的眼神,打心底喟叹了一番。雅歌啊雅歌,靠的就是这份机灵,心地善良又不恃宠而骄,难怪皇上这么疼你。

可这次贸然出宫,的确是罪过啊。

“那现在怎么办?”知赏问。

“我也不知道……”雅歌含泪捂着肚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哥,我想保住他,保住这个孩子。”

我复杂地看着雅歌的肚子。

那里已经住上了我的小外甥,可惜我没有能力保证他绝对的安全。而想要保住他,宫里太危险,雅歌是一定不能回去的。

“雅雅,你先回房睡去,我和知赏还有话说。”

待雅歌被丫鬟搀回房后,知赏道:“母后不会做那种事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

不会是皇后,那会是谁呢?

我们俩俱是沉思良久,突然异口同声道:“张太后!”

知赏说完,咬牙切齿地又加了一句:“那死老妖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齐声道:

“我明天去见皇上!”

“我明天去见母后!”

各自奔走,回房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08

夜深,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刚一转身,我惊觉自己的身边多了个人,那人没有睡,只是侧躺着,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那瞳孔在夜色中闪着润泽的微光。我坐了起来,侧头与他对视着。

“春生啊……”我张口,有些沙哑地叫他。

他立马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一边喂我喝茶,一边轻声道:“怎么了,爷?”

我喝完那杯茶,就势拉住那只欲缩回去的手,搂过他的腰道:“你跟着我多久了?”他柔软地依在我身上,答道:“回爷的话,十一年了。”

我笑着问:“可曾受过委屈?”

他摇头:“没有的事,爷待春生极好。”

我摩挲着他光滑的背脊,凑上去在他脸颊印下一吻,低声道:“睡吧。”

待到身边的人已气息匀长,我才小声地自嘲道:“……难为你跟了我十年,也没嫌弃我这副庸人面相。”

“爷在我心中是最俊的。”他居然还没睡。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春生,你今年有二十四了吧。”春生答道:“七月初就二十五了。”“可想过成家?”“不曾。春生要一辈子侍候爷,待在爷身边。”

十一年了,春生已经整整跟了我十一年。

我们二人的相遇也免不得落了俗套。当年我还是少年时,去喝花酒时看到这个被人拍卖雏菊的小倌,见他和闵兰有几分相似,不由起了怜意,便买下回府做个弟弟。起初我也真当他是个弟弟,教他儒学礼仪,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可后来他却主动与我示好,两人便稀里糊涂滚到了床上去。

二十五岁作为一个倌儿来说,根本已经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年龄,也攒够了银两,是该买地娶妻了。

“春生,你收拾下行囊,赶明儿回老家去吧。”

春生闻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我道:“爷……您这是要赶春生走吗?”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不,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无奈地扶住他颤抖的双肩,伸指拭去他眼角流下的泪,“我的意思是,过些日子朝中恐怕要不太平了,若到时候蓝家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得跟着一起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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