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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124)+番外

作者: 诗花罗梵/女庚 阅读记录

许是觉得我这么抱着他有些吃力,他不久便轻轻地吻了我一下,从我怀里起身,摸索到我有些发麻的大腿揉了揉,继而走到床前,从他随身的行囊里摸索出一个硕大的锦袋来。

我不明所以地瞧着他,直到他把那锦袋打开,才蓦地回过神。“我这些日子一个人过得还好,除却游历便是遍访江南名寺,为你求了好些个平安符;虽不能一一系上,带在身边瞧一瞧也是好的。”他说着把那袋子打开,花花绿绿的平安符便随着流苏洒出,露出个个镶着金边的吉字来。

我看着那些平安符,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心疼;待抬头又注意到闵兰的头发时,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莫非……

“嫣儿,你的头发是怎么了?”我握着他的手急急地问。

闵兰一愣,像是不太情愿说出口,可看着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眼神,终是妥协了。“我本是想出家来着……”

我的手一颤。“已经剃了度,谁知方丈说我还有红尘心事未解,不肯收我,便就罢了。”他笑着摸摸自己耳边的碎发,有些怅然地坐了下来。

红尘心事未解,指的就是我么?我看看平安符,又看看稍显疲惫的他,有些沙哑地开口道:“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宁愿出家当和尚,也不愿跟着我么。

“我游历了这么多时日,说来也应是放下心结的时候了;可我一直在犹豫,究竟是回到你身边,还是一切顺从天命。”闵兰靠在我的肩膀上慢慢地说着,“说来可笑,皇兄派人来寻过我,都被我一一打发了,心中总有点盼着,会是你亲自寻来。我方到这江州城时,心中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走时也一连迟疑了好几天,果真——让我碰上了。”

我抚摸着他柔软的发,心渐渐平静下来。天命,我和闵兰的重逢,就是天命。

目光落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平安符上,我的眼睛又有些微酸。这么多个物什,他究竟向佛祖拜了多少次?这些日子,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又遭了多少苦?

“嫣儿……”我唤他,待他抬起头就在那唇上亲了一记,扬起的嘴角有些涩然,“你受委屈了。”

说罢,我拿起那些平安符看了又看,试着把它们挂到身上去。“哎哎,”闵兰笑着拉住了我动作的手,“不要挂这么多,看上去太蠢。”

“嫣儿为我辛辛苦苦求的,怎么会蠢呢?”

我说着心口悸动了一下。

他那一双凤眸闪了闪,低头微微一笑,柔软的掌心在我手指上滑动了半晌,走到窗边将帘子拉拢得紧密了一些,欲言又止地坐在床边,抬起头静静地看我。

见我不动,他把手放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上,身体微微侧了侧,竟是脸红了。

我并非无知孩童,自然看得懂这其中暗示。

怎奈……

……

……

“哈哈哈哈哈!”

闵兰伏在床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坐在旁边凄凉地看着他。

“嫣儿……”

闵兰的肩膀抖动着,抱着我的腰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一边揩着眼角笑出的泪,一边忍住笑意看着我道:“景郁你英明一世,自诩天赋异禀,到头来却被个老御医给……噗……哈哈哈……”

我咂咂嘴,仍是一脸凄凉。我只告诉他是老御医扎针害得我不举,并未说是因为什么才扎针。

“也好,”闵兰忽然止住了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支着下巴认真地道,“不举就不举吧,安安分分的多好。”

我瞧着他出神的侧脸,讷讷道:“嫣儿……”

他一记秋波朝我瞥来。

我支吾了半天,道:“那个……你不嫌我么……”

若那老御医糊涂,就此扎得我终身不举,身边的美人岂不是要白白荒了大好年月在我一个废人身上?尤其是闵兰,他理应过上更好的日子,我这个百无一是的庸人是当真配不上他了。

“有什么可嫌的?”闵兰轻笑着捶我一拳,“这般倒更好。若是以后我年老色衰,你却凭着那本事一个个小夫人娶回来,要我一个落魄王爷上哪儿哭去?不举了好,以后少想些有的没的,只专心过日子就是。”

他这话说得淡然,却隐隐透着一股微酸,更是让我听傻了去。“这意思是……”我猛然甩甩头,只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闵兰抱起肩,下巴一扬道:“怎么,娶我一个王爷,还怕辱没了你们蓝家门楣?”说罢瞥着我呆滞的神情,自鼻间哼了一声。

我愣了许久,凑过去拉住他的手。

不说话,就只是拉着。

如今我离了白修静和林照溪,身边也再没有其他人,若是圆满完成云南之行,就此带着琼儿和闵兰隐居,那该是何等的美事。可是我还有燕柳,生死未卜的燕柳。若燕柳找回来了,即使他们愿意,娘会让我委屈她的徒儿吗?

嫁我为妻,这话若是早些年说,该有多好。

我正黯然着,闵兰忽然道:“对了,我倒还没问你来江州是做什么。”说罢他偏头想了想,又似笑非笑道:“……总不会是专程找探花郎叙旧的吧?”

我叹口气道:“我们先回耿府。”

闵兰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实在经历得太多,不知该如何对他讲起。

况且我的儿子,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和他讲清楚的;我不想欺瞒他,却也不知该怎么照实说。

然而我心里也知道,不论发生了什么,闵兰都是会原谅我的。

……

和闵兰一路坐着马车回到耿府时,耿府大堂内吵吵嚷嚷得好不热闹,除了娘和耿鸣哲外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闵兰昨晚并未睡好,此时困倦得很,我便没有拉着他和娘打招呼,而是径直随着下人到了他们给我收拾的客房,把他安置到榻上歇了,这才松一口气,慢慢地踱到堂里去看那几个人。

“娉婷,你就不要再躲我了!”听声音,是个挺威武的汉子,就是不知为何低声下气地站在娘跟前,连吼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委屈。“和我回去吧!我保证娘不会再为难于你,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娘似乎吵累了,木着一张脸看他,有气无力地道:“蓝正辉你有完没完?若再纠缠着我不放,我可不惮伤了你们家这一代的独子。”

我只瞧上一眼便了然了。

看来这就是娘这些日子东奔西跑、遮遮掩掩的真相。敢情是凭着那一张不老的少女脸,在花丛中翩翩飞舞的时候,招惹到了一只年轻的小蜜蜂。

小蜜蜂欲哭无泪:“娉婷……”

娘仍是木着一张脸,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我便唤道:“玉烟。”

我便清了清嗓高调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娘看看我,指着小蜜蜂介绍道:“这位蓝正辉,也是蓝将军的后代,他们家是流落到江南的一支,姑且能算得上是你爹的同辈,你就叫他……叔叔吧。”

我看着小蜜蜂,半晌也木了一张脸,皱着眉道:“他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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