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噩纪(102)+番外
鹏昊哦了一声,转身看了一会儿地图,抬头道:“你还是派点眼线监视一下,我们这里战兽多,不怕火也不怕刀子,但一到温季就尤其怕打雷的声音,万一兽群炸了那可是大事,如果矮人有这样的武器,不管是什么,应该提早报给三王让他们有所防范。”
“是。”青猎刚说完,帐外慌慌张张地来了一个传信兵。
“少将!白九婴回来了,他们的大军在向鸣剑岭回撤!”
鹏昊一听,撩开帐门就往外走:“果然不愧是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不过也晚了,我们进驻鸣剑岭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想强攻鸣剑岭也要问过我手里的剑!准备迎敌!”
“不……少将!她只带了一小波轻骑回来的,好像是想见您?”
鹏昊愣了愣,想不清这是闹哪一出,摆摆手让青猎留下,道:“让风髑继续夺城,我去会会她。”
鹏昊在去阵前短短的半里地脑补了一堆阴谋诡计,等到看见白婴那副风尘仆仆一脸烟灰的惨样儿时简直怀疑人生。
“你个□□子!”西川妖族的军师活像个弃妇一样用强烈谴责的表情指着鹏昊就开始卖她受害者的身份:“还能不能靠点谱!说好的我杀人你放火,你就让我一介弱女子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这世界还有信任吗?!我以后还能跟你一起好好教育十方监的小朋友们吗?!你这是道德上的败坏,罄竹难书你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鹏日天:“……你想怎么样。”
“你看我手都磨破了,我看这鸣剑岭不错,你就让给我让我歇歇脚睡个美容觉就算补偿了。”
鹏日天警惕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暴怒道:“你想多了吧,老子出兵出血汗,你过来骂我一顿就想把地盘顺走?你发癔症没醒?”
“哦?那你是不愿意交地盘咯?”
“是又怎么样?老子不趁机掉头打你这疲军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吗?”
一阵沉默,白婴笑了起来。
“很好。”
她黑沉沉的眼睛半掩在黑暗里,身后的黑暗森林里,蓦然由近至远,依次折射起了犹如夜行生物的瞳仁般可怖的暗红亮点。
就像一幕幕来自于地狱的鬼物,那是天妖兴奋起来的象征。
白婴那长期烟熏雾绕的靡哑烟嗓在这片黑暗里显得尤其嗜血——
“那我只有干哭你了。”
第六十九章 母狮
该死!该死!这些该死的黄种人制造出来的试验品!
阿尔伯特被绑在马上颠了快一个小时,在他养尊处优的人生中还没有被这么对待过,饶是经过了γ胶体强化的身躯也让他产生了呕吐的*。他咬着牙抱紧了自己的手杖,他有把握用手杖上的电击武器击晕这个把他绑在马背上的骑,但周围的天妖太多了,他就算击晕一个,也绝对逃不出去。
整整一千号的矮人编队,闪电间就被这群凶恶的天妖撕开口子,他们行动迅速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带走自己!
愤怒之余他还有那么一丝微妙的恐慌,毕竟伊希斯那女人告诉过他,这里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是现代人……如果对立的妖族里有现代人,那么他的首要目标必定的先杀死自己。
虽然不会死,但γ胶体被摧毁后,这种不正常的退出后,说不定会伤到脑神经。
正在他心如乱麻之际,一声堪称死神敲钟一样的炮响让他猛然头皮炸开。
那是他改造的火炮的声音!
“什么声音?”
阿尔伯特听见押送自己的那个少年将军猛然勒马,看起来竟然像是不知道那是火炮。
“打雷了?”
“谁家的雷这样接连不断地炸响?”
他们□□的马匹全部不安地磨蹭着蹄子,有些马匹几乎是长嘶一声就想掉头跑,被它们的骑士狠狠勒住缰绳。
“听着像火药……不,你们闻这气味,就是火药。”
阿尔伯特看见那个领头的少年将军虽然惊疑不定,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下达指令:“不管如何,这已经离鸣剑岭不远了,前面山路多骑马没用,全部下马步行,留小部分人看马,剩下的跟我去和白师汇合!”
这下可要深入妖族的内部了。
阿尔伯特本能地紧张起来,而那些天妖嫌他走得磨磨蹭蹭的,竟然一左一右将他直接一架,他将近三百斤的身体就被带得离了地,就是这样,他们行动的速度和周围的天妖竟然毫无差别。
这些天妖的力气可没有看上去弱小啊,难怪被那些g国的科学疯子认为是最完美的人造生命……
阿尔伯特为之咋舌间,很快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厮杀声和盘旋的禽类啸叫无一不撕扯着耳膜。
显然这是一处战场,而且是妖族的后方。
那个少年将军带着他一路穿过川流不息的大军,在妖族中军里,阿尔伯特看见了他们的首领竟然是一个女人。
不,应该说是女妖,硝烟让她的面容显得过分朦胧,空气中传开她指挥着整个大军来回依靠着炮火的掩护冲杀的声音——那声线像是某种暴风雨里演奏的史诗乐器,疯狂地、却又极端冷静地在风暴的漩涡里寻找属于她的旋律。
“左翼不准追!谁敢超出一百步就地斩杀!”
“南面围上去!缺口补上!天上的巨隼不管,它们不敢下来!”
“他们的右翼虚了,自己数二十个数后,从第九旗位置冲上去,不管他们,一夺下城门阵脚就给我扎稳了!死也不准断开接应!”
阿尔伯特看见那本来不可一世的少年将军一时竟不敢上前去打扰那个女妖,而是迅速如同合辙的楔子一样投入了那女妖手中不断转动的战争齿轮。
阿尔伯特鬼使神差地转动了他的手杖……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莫名出现了那些停留在神庙里的,为诸神之黄昏所洗练过的神祗石像,至少,他必须将这位完全抛弃了妖族那种含蓄柔美的女妖的影像保存下来。
她身上——她不够美,可战场上的她,有着远超倾国倾城之美人所能吸引的目光。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一种……胜利之前冷静而狂热的东西,或许最疯狂的艺术家才能用文字或者音乐去描述。
“扫尾。”
随着这样一声平静而舒缓的结束声,随着兽人的军队愤怒远去之后,漫山遍野传来了属于妖族放肆的欢呼声。
阿尔伯特不能理解,但妖族自己知道,这是十年来,他们从外族手中夺回的第一片领土。
而荣耀的归属者,低调地走下高处的指挥所在,靠在一棵树旁点燃了她手上的烟杆,一边听着围过来的参将们兴奋的讨论,一边疲惫地微笑着。
等到裴轻拨开人群和那女妖说了两句话,她才抬头看向阿尔伯特这边。
阿尔伯特不禁本能地退后了两步,镜头在慌乱之下被摁定格,在他看来,这个女妖就像是一头从猎物的腹腔里忽然抬起浴血头,盯向自己的母狮。
是母狮,母狮总是比公狮更为凶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