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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妃之福来运转(2)

贞嫔挨着炕边坐下,扯了扯衣角道:“姐姐看,我这衣裳都开线了,缝缝将就穿,这二年也没发新衣裳”。

季宝珠看贞嫔头梳得溜光,鬓角的发丝一分不乱,精致的眉眼,蕴含一股淡淡的愁绪,越发凄婉动人,暗叹:真是个美人。

于是道:“发新衣裳也没地穿”。

“这种日子到何时是个头”,贞嫔脸上愁绪更深。

“日子虽苦点,倒也踏实”季宝珠倒是一脸的淡然。

“梁妹妹整晚的哭,哭得我心酸”,说着,贞嫔抽出腋下的帕子点了点眼角。

已没多少泪了,泪水早已哭干了。

季宝珠不知如何劝,无语,二人默然对坐。

忽听院外,“吱嘎”好似大门洞开声响,这道门除了送饭时间,一直闭着。

季宝珠和贞嫔不由惊奇,自窗棂朝外看,就见门开启瞬间,走入一青衣鹤发白脸森森的老太监,在院中站定,公鸭嗓高声叫道:“季宝珠接旨”。

这一声,惊了所有的人,都忙不迭从各自的屋子跑出,齐聚院子里。

季宝珠也不例外,稍事犹豫,上前几步,低伏于地。

那老太监展开黄绢,声儿尖利刺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季妃本性纯良,因一时糊涂,触犯宫规,念在成心悔改,降为贵人,迁出冷宫,钦此”。

这是什么好日子,季宝珠抬头看天,天空阴霾,看不出有什么吉兆,她掐掐脸,疼,看来是真的。

那来宣旨的老太监唤作张德全,收起圣旨,对傻了的季宝珠道:“咱家恭喜季贵人”。

季宝珠已在枚青的搀扶下站直身子,犹自有点恍惚,顺口道:“公公辛苦了”。

“咱家份内之事,何谈辛苦,贵人收拾收拾,舆撵在门外等,咱家有事,贵人请自便”,说着,步履匆匆往外走。

才刚走到门口,突地斜刺冲过一人,拉了他的袍袖,挨他脚边跪下,哀哀求道:“公公,替我转告皇上,说婉儿想皇上,求皇上放婉儿出去”,这梁采女名唤:梁夙婉。

张德全拂开她的手,正眼未瞧,不阴不阳地尖细的声道:“咱家只是个太监,采女找错人了,采女这样跪着,咱家可担当不起”,说着,头也不回,去了。

梁采女身子慢慢滑下,颓然软倒在地,其她的几位宫妃只冷冷地远远看着,枚青过去扶起她,一刹那,枚青看到她眼中生出骇人的绝望。

季宝珠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枚青高兴地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几件旧衣裳,用那蓝布包袱皮包了,喜悦中犹带着一丝不足,道:“只可惜主子连降两级”

“贵人就贵人吧,总比在这冷宫里好”。

季宝珠不消片刻,就收拾停当,拢了拢头发,出门,枚青提了包裹侧后半步亦趋。

夏美人,王才人等都站在院子里,大多是羡慕妒忌,没人靠前,这身子原主季妃平素也是不大着人待见的主。

只有贞嫔走过来,拉了她的手道:“姐姐出去,可别忘了妹妹”。

贞嫔眼神热热地望向她,她道声惭愧,保不齐那天又回来。

才举步,梁采女自西偏殿跌撞奔至,扯了她衣襟,杏眸隐含点点泪光,细柔声儿颤颤求道:“姐姐捎话给皇上,接了妹妹出去,妹妹半刻也呆不下去了”。

季宝珠轻拍了下她的手,温声儿道:“姐姐记下了,妹妹安心在这住着”。

梁采女暗淡的眼眸生出异彩,倒身便拜,季宝珠让枚青扶了,心微叹。

出门,车撵果然等在门口,季宝珠最后回头看眼曾经生活半年的冷宫,上了车,车子在冰冷的青石砖上碾过,发出空洞单调的吱呀声。

2疑窦

昭仁十年冬

一乘镏金华盖八宝璎珞云翟辇舆,停在一座宫殿门首,公鸭嗓唱起:“请季贵人下撵”一只苍白骨节突出的手挑起红毡帘子,。

随声一清秀的宫女先探出头,灵巧跳下,随后,车门口出现一袭素锦女子半个身子,如冬日那一抹阳光,使隆冬的枯寂变得鲜活,她搭着宫女的手缓步下了撵。

站稳,举头望天,阴云散开,天如水般的澄澈,偶有几朵白云飘过,放眼望去,殿宇巍峨,宫阙重叠,红墙碧瓦,斗拱飞檐,雕栏画栋。

打头的太监,弓身沉稳声道:“贵人,这是熙和宫,贵人从今儿起就移驾此处,奴才是熙和宫管事,奉旨侍候贵人,奴才前面带路,贵人慢行”。

季宝珠扶着枚青,轻移莲步,翩然进了道垂花门。

眼睛一溜,这座宫殿,正殿连带东西耳房,东西偏殿约略有数十间,红油栏杆,鎏金牌额,石青镇地,两侧抄手回廊,屋檐彩绘花鸟鱼虫。

在看庭中跪着一干人,起首的两位宫妃,皆穿戴整齐,着品级正装,季宝珠徐徐走过时,齐道:“恭迎贵人回宫”。

那太监脚步未停,边走说:“这是石美人和罗常在,和贵人同住熙和宫”。

“免”,季宝珠眼风一扫,轻启朱唇。

二人方起身,束手立一旁,宫女太监两厢肃立。

季宝珠位份低,按宫规没有独立的寝宫,这季宝珠穿过来小半年,宫规也多少知道点。

上了白玉台阶,太监推开新油的乌红寝殿格子门,道:“这是贵人寝宫”。

季宝珠步入瞬间,眼一亮,眉梢挑起,殿内墙漆金粉,玉石铺地,屋顶祥云彩绘,正殿间阔二俱,迎面安一香妃塌,花梨木镂空梅花炕桌,下设几把红木雕鹊梅束腰靠背椅子,地上燃了两个银丝兽碳火盆,

步去里间,东次间和东稍间就隔了一扇碧纱橱,但见牙床雕镂龙凤,悬挂着锦帐流苏。

季宝珠又踱去西间,那太监上前几步打起灰鼠毡帘子,热气扑面,西间是个暖阁,地龙暖炕,上铺着块水獭皮小褥子,兽金香炉,袅袅飘着清香之气。

枚青在冷宫呆惯了,骤然到这暖屋子,脸颊熏成桃粉,倒有几分动人的鲜艳,用帕子拭眼角,欢喜道;“主子总算熬出头,老天有眼”。

季宝珠看那太监跟在身后,谓他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前何处当差?”

那太监很年轻看去却老成,听主子问,欠身道:“奴才叫赵胜,原俞太妃宫里的”。

季宝珠听他是俞太妃宫里出来的,提防的心稍减。

坐在暖阁北炕上,枚青端着炕桌上精巧的洒兰描金烹茶图茶壶,沏了梅片茶,双手捧给她。

殿外轻盈脚步声,一宫中女官模样的人进来,蹲身施礼,道:“参见贵人,奴婢奉皇后懿旨领宫人过来供贵人使唤,在殿外候着”。

季宝珠“嗯”了声。

那宫人击了下掌,一溜进来三个宫女和三个太监,那三个宫女皆十来岁年纪,一色的水绿裙,天青掐银牙坎肩,那三个太监年纪相仿,皆整齐的青衣软底白帮布鞋,走路都轻轻的,没一丝声响。这几个宫人季宝珠瞧着眼生,她原来的宫人早已树倒猢狲散。

依次站好,跪拜新主子,季宝珠道:“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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