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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娇(11)

那时的骆真已被杨奇折磨地奄奄一息,她自然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所以,他一心一意地跟随她,依赖她,唯她是从。

然而,现在的骆真,虽也受到杨奇的鞭打控制,可情形远不如前世那般可怖。

所以,她不能就此一口论断他的人生。

她想要给他选择的权利。

是从此跟着她走,不管前路是刀山还是火海选择跟随她闯荡;但他也可以有别的选择,她会给他一笔钱,他愿意读书也好,拿来做小生意也罢,或者投亲访友都行。

他的人生,她希望由他自己来决定。

薛琬话音未落,骆真却已经抢先回答,“我选择跟着你。”

他目光坚定,语气里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着,“我要跟着你。”

薛琬轻轻地笑了,眼眸中却带着点点的星光。

她抿了抿唇,点头说,“嗯。那你跟我来,今晚我们去君悦楼。”

天色渐渐黑了,苏十一驾着马车等在和薛琬约定好的地点。

他模样俊美,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蹲在车前,口中还衔着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马草,像足了一个无赖。

然而,英俊的男人不论做何等姿态,看起来都是撩人的,甚至还别有一番魅力。

来往经过的女子们都忍不住脸红心跳,窃窃私语着,“哇,这男人好俊俏!”

“是啊是啊,他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了。普天之下,能比他还要好看的,恐怕也只有陈王殿下了。”

“可是陈王殿下的俊美,只不过是在传说之中,像我们这样的人哪曾有机会亲眼见过?可是这位小哥哥,却就活在眼前。哎呀,要不要过去问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否娶妻?”

苏十一像是一尊石佛,完全过滤了这些赞美,他俊逸的面庞毫无波澜,如同一汪沉静无波的古潭。

嗯,这些女人叽叽喳喳的谈论他,真是烦死了。

这样想着,目光变得更加冷淡冰凉。

只有一道身影能让他的眼神回温。

是薛琬来了。

薛琬重新改扮了一下,这回,她扮成了富贵逼人的少年王爷。

站在她两侧的,则是一对俏美的娇娥——没错,那自然是小花和骆真所扮。

咳咳,既然要上君悦楼,那自然不能出身平常。

但这皇城里的勋贵世家,彼此之间都了如指掌,她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少年公子,不论冒充哪家的人,都会立刻被人抓到把柄。

所以,她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假扮成传说中的平王。

平王是先帝年龄最小的儿子,自然就是陛下的小兄弟。他与陛下相差了三十岁,甚至比陛下的好几位儿子还要小。

因为年幼,所以对皇位不具威胁,这位平王反而是陛下的兄弟间唯一一位平安活到现在的。

陛下不仅没有要他的命,还十分宽待他,封他为亲王,赐他辽阔的封地,纵容他各种恶习。

传说中平王好色,不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带上一对美貌绝伦的侍女。

但传说之所以为传说,那是因为真正见过的人不多。

就好像平王,因为陛下溺爱,所以到处游山玩水,只留下许多艳情四射的传言,但在皇城却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除了天家的人,见到过他庐山真面目之人倒并不是很多。

所以,薛琬笃定,只要她摆出平王的架势,却不亲自吐露零星半点,君悦楼这帮人,就会将她当成平王看待。

毕竟,平王到底长什么样,谁都无从考证,只能从传言中他的一些细节来推测。

而她,偏偏却是对平王的喜好最了解的人。

第12章 连月

君悦楼位于皇城南首,依着山势而建。

有别于城中其他建筑的庄重大气,它走的是温婉妩媚的风格。亭台楼阁水榭,只除了气候,让人仿若置身江南水乡之中。

华灯初上,君悦楼已经灯火通明。

骆真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看到秀美却巍峨的屋宇,看到一盏盏高悬的火红宫灯,看到诺大的楼前广场停满了豪奢的马车,看到从车里陆陆续续下来的满身绫罗的贵客。

他的小手微微一颤,有些怯弱地问,“我……我也要进去吗?”

第一次扮成女人倒也还没有什么感觉,左右他自己也看不到。

可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他有些害怕。

薛琬笑着说,“当然。”

她整了整自己的金冠,脸上的笑容温柔极了,“不要害怕,不必胆怯,这些满身华贵的人算什么?记住,名利地位不过只是皮囊,而你的心比他们所有人都高贵。”

小花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不过她“艺高人胆大”,跟着小姐挖坟的事做多了,连鬼都不怕,难道还怕人?

她自信地昂起自己的小下巴,“哎呀,放宽心,咱们今日扮的是公子的侍女,你待会儿只需要在公子身侧安静地坐着,其他的事都由我来。”

不就是扮个以色惑主的妖姬嘛!

家里就有现成的好让她学样——

嗯,靖宁侯刚纳了柴姨娘那阵子,湖心亭上日日夜夜都是旖旎风光。

柴姨娘就跟没骨头似地靠在侯爷身上,偏偏手里却挺有力气,一会儿剥个果子喂给侯爷,一会儿又倒杯酒水亲自送到侯爷嘴里。

哎呀呀,想到就羞羞!

苏十一咳了一声,“公子,您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他办事,薛琬自然是放心的。

前世,他就是她最得力的副手。

苏十一这个人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对人脸特别地敏锐。

哪怕从未见面,只是听人的描述,他也能很快地找到特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要找的人。

这世上的人,如同天上的繁星那般多。

可只要是苏十一要找的人,哪怕像沙子进了大海,他也照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

苏十一说,她要见的人到了,那个人就一定到了。

薛琬从车上麻溜地跳下来,“还是老样子,等我消息。”

苏十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蹲在了车上,又衔了根草百无聊赖地啃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离开。

心里倒也不是没有半分骚动的,“什么时候,也能让我陪着你冒一回险?”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唉,说到底还是不够嫩,连扮侍女的资格都没有。

薛琬衣着华丽,通身上下的气度逼人,腰间毫无遮掩挂着个团龙玉佩,一出手的商银就是一小锭金。

君悦楼的跑堂虽然看着他眼生,但却不敢小觑,屁颠屁颠地将她和两个侍女送到了二楼的贵宾台。

贵宾台就是包厢,四面围了一圈,正好对着大堂。

没有门,只用珠帘隔开视野。

掌柜的亲自上来递过一本朱红色漆着金字的菜单,“贵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薛琬面色冷淡,随意地在菜单上指了几笔,“就来这几个吧。”

却都是君悦楼最出名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