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公子笑着说道,“我原本也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说实话,我还未到三十,我都觉得自己还是个男孩子呢!”
他挠了挠头,“不过,现在我知道,原先不急,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我现在有了心仪的女子,真迫不及待想要将人娶回家。”
薛琬这有些惊讶,“娶回家?”
她问道,“你此去莫不是要去提亲的?你父亲母亲可准了?”
侯三公子脸色微红,“我想要娶的女孩子,父亲怎么会不准?至于母亲……”
他的目光却隐约有些失落,“方家只是江南的普通世家,并不是什么显赫门第。我想要娶方姑娘,恐怕正中母亲下怀。”
镇国公夫人不是侯三公子的亲生母亲。
哪怕从小就养在身边,可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
镇国公夫人从来没有将侯三公子当成儿子看待,她眼中,侯三公子一直就只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的竞争对手罢了。
所以,竞争对手自降身份低娶普通女子,她又有什么不乐意的?
还能落个宠爱孩子的名声。
薛琬轻轻拍了拍侯三公子的肩膀,“你也是不容易。”
她顿了顿,“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这不就让你如愿可以娶到心爱的女子了。若是换了别的人家,这门亲事,是不可能的。”
堂堂国公府的儿子,又是大有前途的,就算公主郡主也是配得的。
家族不可能允许他娶一个普通世家的女子。
这么一想,倒也是。
侯三公子转而笑了起来,“嗯,凡事都要往好处看,这样心情才能每日都愉悦,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长长叹口气,“人活一世,不过如此,还是顺心最好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薛琬瞥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好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似得。侯三哥,你也不过就二十几岁,按着你从前那沉浸在发明创造中的时间,你还真的是个未经世事的男孩子呢!”
侯三公子嘴角有一丝苦涩,“你不知道的……有些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在这时,舱内的萧然撩开珠帘走了出来,“在说什么呢?”
薛琬笑着回答,“喜事。”
她约略将侯三公子和方姑娘的事说了一下,“方家,你了解吗?”
萧然点点头,“方家,是我三婶的娘家。我家里出事时,三婶进门也不多久,不过她倒是对我和我母亲很好的……”
他拍了拍侯三公子肩膀,“方家能教出我三婶那样的人,想来家教不错,我也相信你的眼光。这样,既然我们都是冲郴州去的,那到时候我们也还在一处活动好了。”
侯三公子咧开嘴笑,“那是当然,我来的时候就打算好了要缠着你们,你们难道还能甩脱我不成?”
他指了指男装打扮的薛琬,“你这扮相不错,难道下了岸,也要这样行事?”
薛琬笑着说道,“嗯,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一个年轻姑娘家,跟着他就这样走南闯北,该有多难听的闲言碎语出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后,侯三哥还请叫我萧小弟。切莫忘记了啊!”
侯三公子连连点头,“好好好,萧小弟,我不会忘记的。”
三人又在船头聊了一会,直到小厮来请吃饭,这才进了船舱。
改进后的气垫船比之前更快,原本十天的水路,一下子缩短到了九天。
一路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郴州城。
刚靠岸,果然就遇到了要收靠岸费的。
不过这一次,薛琬觉得没有必要和那些人在这里就起冲突,花一点银子而已,能悄咪咪地进村就最好了。
免得闹得动静太大,让萧家的人早有准备,那就不好了。
交了五十两银子,这才算是安安生生上了岸。
薛琬三人在码头上买了三匹马,打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接就去往了建宁侯府。
门子一开始十分倨傲,“没有请帖?你们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建宁侯府是你们随便想来就来的地方?走走走,不见!”
萧然倒也不恼,从怀中取出一张深紫色的帖子,“这是我们的拜帖,还麻烦小哥给通传一下。”
门子抖着脚,漫不经心地将帖子打开,看到烫金的几个大字,“紫衣营统领”。
“紫衣营那是什么地方?别不是你们自己瞎编的吧?”
他顺着那几个字往下看,看到了名字“萧然”。
萧然是何许人,或许这几年没有人敢再提了。
但这门子却是府里的老人,他太知道萧然是谁了。
门子的身子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萧然,仔细地认了一认,脸色越发变化。
他哆哆嗦嗦地问道,“是……是大公子?”
萧然冲他笑笑,“老何,别来无恙。”
门子彷佛被雷劈了一般,脸色铁青发紫,窜窜跳跳地就往里头赶去了。
第399章 病榻
不一会儿,建宁侯府萧家的大门就被打开。
从里头出来一位穿着深蓝色锦袍的老爷,他看起来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样貌英俊,和萧然有几分相似。
薛琬认得,这应该就是萧然的三叔萧恕。
这三叔虽是庶出,但比起和萧然父亲一母同胞的二叔来说,对长房却更体贴关怀。
当年萧然的父亲去世之后,二房威逼萧然的母亲,当时,连建宁侯都装聋作哑,唯独这位三叔肯挺身而出。
这萧恕,也是之前见过的萧照的父亲。
萧恕仔细打量了萧然一番,很快眼眶中就泛起了泪光,“你是……然儿!”
他上前一步扶住了萧然的肩膀,“没错,你就是然儿!好孩子,你居然还活着,还活着,真好!”
当年萧二叔派去追杀萧然的人,虽然并没有带回他的尸体,但一个年幼的孩子,从那么高的悬崖掉落,却是许多双眼睛都看到的事。
没有人认为,经历这样的事,萧然还有机会存活。
所以,萧家所有的人都认为,萧然已经死掉,长房彻底无承接,二房的世子位才能那么稳妥就到手。
当然,萧然如今出现,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
毕竟二房已经当了十几年的世子,老侯爷早就不管事了,整个萧家可以说都掌握在萧二叔的手中。
萧然的回归,确实是一道惊涛。
但,惊到的人心里面的波浪,对于大局,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影响了。
萧恕仍然很高兴。
他虽是庶出,但长兄在世时却从未低看过他,不论何事,都将他看得和二哥一样重要。
长兄死后,长嫂是如何被逼死的,其实他也知道。
只不过他身份如此,根本没有能耐做些什么。
他只是没有想到,二哥居然如此虎狼之心,连年幼的侄儿都不放过。
当年得到萧然跌落悬崖的消息后,他醉酒三天三夜,痛斥自己的无能。
今日乍然看到萧然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出现,心内五味陈杂,既有内疚,又有惭愧,但更多的是高兴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