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便就到此打住。
程谨之如释重负,觉得自己打了一个胜仗,便缠着薛琬想要开个庆功宴。
薛琬却道,“我们如今这样太被动了,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就要整一出幺蛾子。我想,与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
她和太子这场拉锯,实在太久了,必须要尽快决出胜负。
一定要在陛下翘辫子之前,就得到一个结果。
程谨之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薛琬笑了起来,“我早就已经安排了,只是在等着太子何时上钩。”
传国玉玺,毕竟是传国玉玺呢!
谢辉的死终于落下帷幕,坊间的传闻也一下子就变了。
“你听说了吗?岭东干旱,若是再不下雨,恐怕就要死很多人了。”
“听说了,据钦天监的说法,这种时候,恐怕需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去祈雨。”
“位高权重?那除了陛下,就只有太子了。”
“我听人说,要将传国玉玺摆放在钦天监的观雨台行祈雨礼,这才可以祈雨成功。”
“传国玉玺啊?这么重要的东西。”
“是啊,传国玉玺,只在传闻中听说过,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呢!”
“怎么会?陛下当年登基,不是还展示过给群臣看过吗?”
“那也只是粗粗地展示一眼,这次祈雨可不同,是要摆在观雨台的,三天三夜,虽然我们没有这个福气看到,但是群臣却都有机会见一下呢!”
“沾一下福气也好啊!”
太子也听到了传闻,虽然表情仍然冷漠,但是却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属臣问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钦天监从来都没有发布这消息,应该是有人浑水摸鱼,假传政令,太子殿下,需要属下去将造谣之人抓起来吗?”
太子摇头,“不必了,流言不过是流言,让他们去吧。”
这必定是薛琬的手笔,但若是她只是纠结于传国玉玺,那说明长史的事,她还不知道不清楚。
这样也好,比起他的身世,传国玉玺只是个很小的事情,毕竟陛下也知道传国玉玺是假。
那怪不得他。
他想,或许这次倒是个机会,让传国玉玺不复存在,以后也就不必担心名不正言不顺了。
太子真的太小看薛琬了。
在皇城的谣言到处乱窜的时候,薛琬已经派人搜集到了长史的所有信息。
长史和太子生母都是北县人,隔壁邻居,当初一块儿被甄选入宫,一个当了侍卫,一个当了舞姬。
深宫寂寞,两个人本来就青梅竹马,所以早早地就做了一对。
没有想到,陛下酒后乱性,因为舞姬说话的声音与死去的元后有点像,就强要了舞姬。
舞姬怀了太子,但算了算日子,孩子应该是长史的。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对外宣告。
所以,舞姬默默地将孩子怀着,一直到生下来的那日,贤妃买通了稳婆想要一尸两命。
长史及时赶到,虽然救下了太子,但是舞姬却失血过多死了。
第441章 遗旨
长史为了成功去势,还自导自演了一场刺客案,在那场刺客案中,刺客逃了,他宫了。
后来,为了掩盖时间,长史还去篡改了净身的时间。
然而,就算时间再久,也总有人记得当年的事。
当年那场刺客案中,并不只是长史一个人受此影响,另外也有三人,因为追刺客不力,被发配了出去。
薛琬连那三个人都找到了。
长史可以篡改敬事房的净身时间,但是他的手却伸不到那么长,他改不了那三个人被发配的时间。
这么一来,时间上就有出入了。
当然长史已经死了,这时候空口白舌说他才是太子的父亲,其实也很难证明。
毕竟,所谓的滴血认亲什么,其实并不可靠。
但是当初陛下强要舞姬,也是记录了时间的。
结合一下太子出生的日子,已经稳婆的口供,还是可以看出点问题来的。
就算太子狡辩,但是陛下会听进去的。
这大盛朝赵家的江山,不可能给一个身世不清楚的人,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有的证据都记录在纸上,然后让师勇抄录了一份,由连澈带入了宫中,秘密交给了陛下查阅。
陛下的脸色越来越坏。
他对当年的事其实没啥印象了,但是人都有多疑之心,特别是那么多的证据都摆在那里,让他不得不心中起了怀疑。
那么多个儿子,其他人都长得很一般,主要是他老赵家的底子不咋好,就算娶了再美丽的妻子,但是生出来的儿子就是差强人意。
虽然他是陛下,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长得不咋的。
所以,他才会对这个外貌特别出色的儿子另眼看待。
要不然,不过只是个舞姬一夜风流后的孩子,哪里还能时不时在他面前晃悠呢?还不是因为他生得好看?
原本以为是舞姬太美,这孩子像母亲。
但是仔细一想,长史也生得十分俊美啊!
陛下心里有些憋屈,难道我老赵家的儿子就只能丑里吧唧的了吗?
这么想,其实已经将太子认定为是他人的种了。
既然太子不是赵家的种,自然是不能让他继续当太子了,可是陛下也很犯难。
鲁王最先出事,被罚去了看守皇陵,没想到才半年,就在皇陵得了病,去年病死了。
鲁王膝下没有孩子。
秦王也去看守皇陵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皇陵的风水不好,才刚去也得了病,虽然还没有死,但是也差不多就最后一口气了。
秦王倒是有两个儿子,可是那两小子前些日子忽然失踪了。
连带着秦王妃也不见了人影。
也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
陛下闭上眼,实在是不敢想。
如今,他膝下,只有一个郑王了。
郑王倒是百分比一定是他的儿子,毕竟郑王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这是不可能搞混血脉的。
但是,郑王膝下只有一女,而他的命根子也受了伤,以后都不可能有儿子了。
哎!
虽说前些日子郑王过继了襄阳王的儿子为子,也算是有儿子了,可是……襄阳王的儿子,毕竟不是他的子孙啊!
陛下这么一想,头疼得越发厉害了。
王公公连忙请了太医过来。
但是太医却也无能无力。
陛下这是气数到了,说实话,这么虚空的身子,能够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全天下的好药都送了进来,要在寻常人家,早好几年就死了。
太医委婉将意思一说,王公公算是懂了。
陛下也懂了。
他无奈地摆摆手说道,“我服老,也服天命。你们去吧!”
人都散了,只留下陛下和王公公两个人。
陛下叹口气问道,“老王,你是我身边人,我这边的事也从不瞒你,将来我若是去了,你总是也要跟我一道去的,路上有你陪伴,我去了那边也热闹一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