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甘心……”他深情的眸子凝视着阿九,呢喃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听到门外传来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知道是木木叔带着大夫来了,他深深地望了阿九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她的脸颊落下了一吻。
阿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西厢房,见着了在那守着的木木叔,“我怎么睡着了?怎么样,齐遥他醒了没?”
齐遥的呼吸均匀而绵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但他仍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的迹象,阿九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是温的。
木木叔心疼地望着阿九,有些埋怨地道,“再怎么担心姑爷,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好。大夫说,姑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大概很快就能醒了。”
木木叔一边念念叨叨地,一边就叫了小厮去厨房拿热粥来。
等用过了早饭,阿九方想起来那几个听风堂的伙计,立刻命人叫了来问话,“你们少主是怎么受的伤?把那天所有的事情都细细地告诉我。”
为首的那个道,“少主要查那个右相夫人,所以便召唤了我们几个来,那右相夫人深居简出,见过她的人并不多。我们花费了好多力气,才找到了一个婆子,说是不小心得罪了右相夫人,才被逐出府外的。那婆子倒是爽快,立刻便告诉了我们右相夫人的长相,我们也叫了画师立刻画上了。但少主却说,一个人说的未必准确,最好再去找一个。”
他顿了顿,接着道,“好不容易,探听到了当日刘启德是在五柳街救下了右相夫人的,所以少主便和我们几个去了五柳街,五柳街的人倒都还记得那日一个外乡女子晕倒在了街口,正好被路过的大人救走的事,但却没人能记得住那外乡女子的长相。正这时,有个乞儿说,他认得那女子,少主便立刻让画师记录了下来,画作还未完成,便突然冲出几个弓箭手来,那画师当场便死了,少主也中了三箭,我们赶过去之时,弓箭手已然抢走了画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阿九皱着眉头问道,“那之前的那幅画像还在吗?”
那小首领立刻从怀中掏了出来,“还在”
阿九细细地凝视着这纸上的女子,过了好半晌,方沉沉地叹了口气,“竟是她”
正文 一百七十九章 鬼戏
一百七十九章 鬼戏
这画像太过粗糙,又只是听一个婆子的叙述而匆忙画成的,本就不太容易辨识,但阿九却还是从一些细枝末节之中认出了她来。
她低低地道,“看来那些人的目的只是想夺画了,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是怕我认出她以后,便猜到她幕后的主人是谁吗?”
听风堂的小首领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郡主认出这个女人是谁了?”
阿九徐徐地点了点头,“不错,我认得她。你家少主也见过的,只是这画太模糊,小遥子他没认出来罢了。”
若是开始便认了出来,也就不会生受这刺骨的三箭了。
她定定地盯着那画像沉思了良久,右相的这位继夫人便是韩千雪无疑了,她七月自江州假死以脱,暗骑卫还查探到她是到的京城,后来因为觉得她的事情无关紧要,这才收了网,只是没想到今日,她竟成了这一切的重要线索。
假设她进京之后晕倒在地,有幸被刘启德所救,更是被于奎所相中,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她成了于奎的继夫人,甚至还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于奎事发后,出于对自己和孩子的保护,她的逃跑确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何右相府中竟然一点她的痕迹都找不到?
反常即为妖,不管是她逃离的痕迹太过干净,还是前日齐遥的受袭,都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韩千雪与整件事情脱不开关系“灰鹄,你拿我的名帖去刑部大牢,把刘尚书府和右相府的管事一个个地提出来问话,我要知道右相继夫人被救之后所有的事,一件都不许拉下。”
阿九猛然想起了江州巡抚府内,韩千雪与威王的那一出闹剧,忙道,“慢着”
她随手拿起书台上的纸墨,奋笔疾书几行字,然后折好,递给了灰鹄,“你先去见威王,把信交给他,等拿了他的回信,就立刻回来见我。”
灰鹄接了命令便飘然而去。
阿九转头向小首领问道,“前夜取出的箭头,能看出是什么地方的吗?”
小首领细细地回想着,“那箭上没有任何记号,看箭的形状工艺,应该是私人护卫的。”
乾国的兵器制造都有着严格的工艺标准,用于军队,京畿卫,禁卫军的弓箭与各府的护院私家军所用的并不相同,懂行的人大体一眼便能看出差别来。
“派人拿着箭头去查,所有的生铁铺子都去查一遍,总有人能记得是什么府第的人拿去做的。”阿九吩咐道。
小首领领命退下,一时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阿九与齐遥两人。
阿九坐到齐遥的床前,拉着他的手,不舍地道,“这韩千雪,害你吃了这么大的苦,这回,我一定不再轻易饶过她了。小遥子,你什么时候能醒啊?才不过一天没听到你叽叽咂咂在我耳边说话,我怎么就那么不习惯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嘻嘻哈哈的齐遥变得沉稳了起来,他像自己身边忠实的卫士,不遗余力地为自己出谋划策,排忧解难,他向往的一向都是逍遥自在的生活,却为了自己奔走在江湖与朝堂之间。
自己并没有给齐遥带来什么,而他却为自己付出良多,如今,更躺在这里,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想着,阿九的眼泪便不自禁地掉落下来,这心酸和怜惜越来越浓烈,从心底涌了上来,她终于遏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前世今生,我遭遇过多少辛酸苦楚,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你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叫你也不搭理我,打你也没有反应,我好害怕,真的好怕,若是你就这样不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京城的事情一了,就立刻成亲,然后就能像传说中的神仙眷侣一般,到处游山玩水,看遍天下美景。我们还要多生几个宝宝,男孩子像你一样英俊,女孩子像我一样可爱。你都忘记了吗?”
决堤的泪水奔涌而下,伴随着似嗔似怨似怜惜的声音,滴滴答答地滑落到齐遥的脸上,唇上,阿九也不管,趴在齐遥的脸上便嚎啕大哭,哭得迷了眼,便拿他的被角擦干眼泪,然后继续哭。
蓦地,一个温暖的臂膀圈住了阿九,搂得紧紧地,那清亮的嗓音在阿九的耳边柔柔地说道,“我都听到了,不许赖账哦”
阿九惊喜地转过脸去,看到齐遥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一脸深情地望着她,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但眼眸之中的喜意却明朗地一目了然,“你终于醒了”
她紧紧地抱住了齐遥,“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唬我了,好吗?”
齐遥的心中泛着甜蜜,他轻轻地摩挲着阿九的发丝,柔柔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