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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242)

沈明月当即便催促苏蓦然回房去照顾沈紫嫣,而碧痕自然也早就被打发回去,不让她立着让秦氏挑出话柄,这顿午宴众人用得是五味陈杂,也唯独沈棠是真的吃得进去。

没过多久,便有婆子进来回禀,“少奶奶醒过来了,说是要见秦夫人。”

秦氏匆忙去了,过了许久才回了来。

临走之时,秦氏拉着柳红的手说道,“你如今是自由身,我想求你做一件事,希望你肯念在与紫姝多年情份上答应我。”

柳红忙道,“夫人但说无妨,柳红莫敢不从。”

秦氏欣慰地点了点头,“二小姐身边没有得用的人,这才让苏家的人吃得死死的,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思来想去,你是个能干的孩子,便想请你待在二小姐身边,不是让你服侍她,更不必再签契约,就只最近这段日子与她谈谈心,解个闷,顺便替她防着点别人的算计。”

她从手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入了柳红手中,“这个你先拿着,其他的我再派人送来,必不会亏待你。”

柳红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她笑着点了点头,“夫人请放心,柳红必然不负重托。”

第182章 宝图

沈明月的生日闹得不欢而散,但苏蓦然却因此而老老实实地在沈紫嫣的房里呆了好几日,这是自两人婚后从未有过的景象。

沈紫嫣自然是欢喜的,她竭力将苏蓦然曾经的冷漠和绝决忘记,也学起了秦氏在沈灏面前的小意顺从来,毫无疑问,她成功了,苏蓦然无力招架温柔弱小的女子,沈紫嫣的憔悴与消瘦,在她示弱之后,竟然显得那样惹人怜惜。

服软的那夜,沈紫嫣与苏蓦然圆了房。

沈棠得知这消息后,颇为感慨,苏蓦然这个人不知道是读书读坏了脑袋,还是原本就思维异于常人,那日堂上铿锵愤慨的指责,在他的行径面前,像个笑话。

荣福听说了这事后,嗤笑道,“这样面团一样没主意的男人,活该让女人耍得团团转,你看着吧,苏家这后院还有得好折腾呢。”

果然,荣福说完这话才不过几个时辰,碧笙便来禀告,“咱们安插在苏家的人递了消息出来,窈姨娘难产,出血不止,一尸两命,是个成形的男婴。苏老爷一时心急,却不知怎得撞到了身怀有孕的兰姨娘身上,肚子里的孩子也小产没了。”

沈棠听罢冷笑一声,“后宅争斗,暗潮汹涌,各自斗法,总是要见了血光才肯罢休,二姑母真是好手段。”

荣福撇了撇嘴,“后院女人多了,争斗自然不休,可笑那些男人们满脑子都想着妻妾一家,个个都姐妹相称,和和美美,没有算计争斗,成天想的便是使尽浑身解数去奉承伺候他。我呸!”

沈棠顺势便问道,“我听榕儿说,陈笃回西疆了,那你们的事……”

荣福眼中闪过甜蜜和留恋,她的语调立刻便柔软了下来,“他受了封赏后理应立刻返回西疆,因为我已然将行程推延了好些日子,如若再不回去,御史就该参了。再说,这也是我的意思,让他先回西疆……等我。”

沈棠若有所思,抬头问道,“王爷可有了什么章程?陈大将军和阴夫人那边是怎么说的?”

荣福笑着说道,“你倒是比我还着急。放心吧,镇西将军是我父王的知交好友,阴夫人是我的表姨,他们两个都是特立独行的性子,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又自小就疼惜我,才不会在意我嫁过人。但不管是父王这边,还是西疆那里,都需要经过一些安排,这事也急不来,反正我在这里过得也挺自在的。”

她这样说着,脸上流露出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来。

沈棠却感到眼角一热,有滚烫的泪滴滑落,她轻轻咬着嘴唇,低声说道,“你是为了我和榕儿,对不对?”

荣福笑容一滞,随即又撅起了嘴来,“你说的什么话,西疆那里路遥地偏,难道你就那么不待见我,非要立刻赶我走不成?”

沈棠幽幽地说道,“和离两字,虽然说得容易,但大周立国五百年,你又真正看到了有几个人能做到?前朝倒是有一位公主与驸马和离了,但却终身未嫁,皈依佛门,在青灯古佛前过了一生。”

她微微一叹,接着说道,“至于端和的情况,却又有所不同,她对当今是有功劳的,因此皇上特判了她与罗渠的婚约无效,但这也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她回宫这许久,你可曾看到过有谁向太后提请求娶她?便算真的有,也要看皇上是不是能抵得了御史和宗室的压力。”

荣福勉强一笑,“你就别操心了,我保证我一定会和陈笃幸福的。”

沈棠摇了摇头,“你是沈氏的主母,你和沈灏的结合代表的是景阳王和安远侯的联合,沈氏不会接受你和沈灏和离的,太后不会准,皇上更不会同意。便是提,你都不能提,打沈氏的脸,便是让皇上和太后颜面无存,若是雷霆震怒,怕是王爷也承受不起。你要和离,绝无可能,剩下的便只有假死一道了。”

她含着泪,低低说道,“假死药我早就已经给你了,你若是要走,随时都可以。你和陈笃好不容易团聚,好不容易得到了王爷的首肯,好不容易从此能够双宿双飞,但你顾及到我和榕儿,却要忍着相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荣福是安远侯夫人,也是名义上沈棠姐弟的母亲,荣福若是死了,沈棠姐弟都是要守孝的,大周律,继室若是亡故,嫡庶子女都要守孝二十七个月。

但沈棠姐弟都已经不小了,若是再被耽搁一下,沈榕倒还罢了,沈棠却就成老姑娘了。

荣福见心思被沈棠看破,便也不再瞒她,“有这个考量是真,很多事情都需要安排却也不假,反正你和榕儿都已经定了亲,等再过两月出了孝期就能议定日子,你们姐弟嫁娶的物事早就陆续有准备了,便是今年将事都办完也不嫌时间赶,又耽搁得了我多少时日?”

她嘴角略弯,笑着说道,“反正我都被耽搁了那么久了,还真不差那几个月半年的时间。”

荣福既已这样说,沈棠心中便稍稍安定了一些,她不曾想到自己与荣福的结交适于相互利用,但最终却能成为这样相濡以沫的朋友,想及此,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当初若不是我的主意,祖父也未必会将你拖进沈家这浑水。”

荣福却不以为然,“那我还要感激你呢,当时我父王都已经抓狂了,逮着人就要将我送出去,若不是你,我这会还不知道在哪户人家受苦,便是陈笃出人头地了,我也再没了和他在一起的可能。”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都笑了起来。

炎热的七月一过,便是更炎热的八月。

沈棠打定主意要在自己嫁人之前,将秦氏的面具摘下,她想看到沈灏惊愕难当痛不欲生的模样,她想看到沈灏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余生,至于秦氏,她相信会有更坏的结果。

有时候,报仇并不一定要亲力亲为手刃对方,看着对方被自己种下的因所害,得到报应的果,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推手,这样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