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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31)

沈棠冷冷一笑,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

沈紫妤得了魁首,又立即被皇贵妃娘娘叫进了宫里去小住,求亲的帖子如雪花般飞入安远侯府,还都是不错的人家,沈灏的面上自然有光。

他喜好花天酒地,常常与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厮混,沈紫妤的夺魁更让他成了众人的焦点,就是平素那些身份比他还要高贵的王孙公子,此时见了他,也都以羡慕的语气与他说话。

他心中欢喜,自然就会对白氏另眼相看起来。

白氏比秦氏年轻貌美,又腹有诗书气自华,虽然是丫鬟出身,但气质却比得上寻常门户的小姐,常居下位,惯常对沈灏曲意奉迎,这绕指的温柔,与秦氏的强势跋扈相比,自然立刻便能重新掳获沈灏的心。

秦氏,一定气坏了吧?

碧痕眼尖,发现了在门口徘徊的身影,厉声喝道,“是谁?”

一个瘦削的身影徐徐进了来,“是我,绵雨。”

沈棠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又是一惊,“是碧笙有什么不妥?”

绵雨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碧笙醒了,吵着要找小姐,绵雨无法,只能过来瞧瞧,谁知道,小姐正好未曾入睡,所以……”

沈棠与碧痕同时惊喜地道,“碧笙醒了!”

还未等绵雨回答,沈棠便撩起了裙子,向碧笙的房间飞奔而去。

碧笙果然已经醒了,她的脸色苍白,但气息却不再微弱,见沈棠进来,便想要挣扎着起来。

沈棠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不赞同地道,“你才刚醒,还是乖乖地躺着,莫要动来动去,小心崩裂了伤口。”

碧笙咧嘴一笑,“小姐别唬我了,我身上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哪有什么伤口能让我崩裂的?”

沈棠望着碧笙又回到从前活泼的样子,忽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碧笙无事了,真好!

碧痕动作轻柔地替碧笙掖了掖被子,“小姐把你从车上搬下来时,真是吓了我一跳,现在可好了,你和小姐总算都平安无事,躲过了这一劫。”

碧笙一脸紧张地望向沈棠,“小姐你无事吧?碧笙没用,很早就晕死了过去,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沈棠微微一笑,“我好端端地站在了你面前,还能有什么事?”

碧笙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她抬头见绵雨正静静地立在一旁,便道,“我有些饿了,绵雨,你替我去小厨房熬一碗粥,可好?”

绵雨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但她的身形却并未停顿,她笑着说,“好。”

碧笙见绵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便对碧痕道,“碧痕姐姐,你替我把门关上。”

碧痕料到碧笙有话要说,而且事关重大,便立刻起身望了望四周,然后将门紧紧地合上。

碧笙神色凝重,又带了些疑惑和不解,她一字一句地道,“那马车发狂,是因为有人将车夫射杀,惊动了马匹。”

沈棠的脸色微变,原来在最初颠簸的时候,车夫就已经死了,怪不得那样剧烈的颠簸,那车夫却毫无声息。

她轻轻抚了抚碧笙的发丝,柔柔地问道,“你看到了那个射杀车夫的人?”

碧笙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蒙着面,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我认得他身上的衣裳!”

第32章 推测

碧笙抬起头,对着碧痕问道,“碧痕姐姐,你还记得幼时,舅老爷带我们去过的春满楼吗?”

碧痕的身子一颤,“你是说……要谋害小姐的人,是青衣卫的人?”

沈棠的心中猛地一跳,立时便把目光投向了碧笙。

碧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察觉不对劲,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的时候,正好瞥到射杀车夫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青衣,又以黑布蒙面。但我认得他衣襟上的花纹,那里绣着三片黑色的叶子,代表着他在青衣卫中的身份。”

沈棠难掩震惊,冲着碧痕问道,“春满楼是什么地方?”

碧痕脸色凝重,“春满楼表面上是淮南最出名的青楼,实则乃是青衣卫设在淮南的分舵,我和碧笙还未曾跟小姐之前,舅老爷曾带我们两个去过一次。青衣卫的人,确实穿的便是这样的衣裳。”

沈棠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伏击她的人,与暗杀大伯父的人是同一拨,若他们果真是青衣卫的人,那岂不是说,要对付沈氏的人,竟是皇帝?

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够指挥青衣卫,那便是皇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沈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方道,“你说的事,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必想,好好养伤,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碧笙养病的厢房与沈棠的卧房只不过几步之遥,她便让碧痕留了下来,自己独自一人回房。

刚出厢房,沈棠便觉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此刻已近寅时,正是一夜中最冷的时辰,她出来地匆忙,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衣裳,在清冷的夜里,便显得更外冰凉。

她低头望着地上自己瘦削的影子,愣愣地出了会神。

忽然一个黑影向她袭来,她一时惊吓,正要大声呼喊,那黑影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唇,让她再无法发出声音来。

“别喊,是我。”

曲折的回廊在檐下挂着的宫灯下,显得迷离而恍惚,来人把蒙面的黑布一把扯下,露出一张英挺冷峻的面容来。

沈棠的眼中满是惊讶,刚逃脱制钳的嘴张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秦表哥,怎么是你?”

秦焱的表情仍旧是冷峻的,但眼中却有着沈棠不熟悉的温柔,他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沈棠的问题。

过了良久,他沉沉地道,“我听说,你在般若寺的山道上,受了歹徒的伏击,我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

沈棠有些惊讶,同时也很是不解,她与他,不过就是百花会那日的一面之缘,即便她称他一声表哥,但关系似乎还没到互相往来的地步,尤其这还是深更半夜,在月桂园她闺房的门口。

一阵凉风吹过,沈棠不由自主地将双臂抱拢,她觉得有些冷,自己的房间就近在咫尺,但眼前却立着这么一个不速之客,一时倒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被人瞧见,那自己的清誉便就毁了,以安远侯府和永宁伯府的一贯手段,说不定还得将自己和这秦焱强扭作一对,用喜事来冲淡丑闻。

于是她决定速战速决,“多谢秦表哥的挂念,小妹无事。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妹要去休息了,秦表哥请便吧!”

这次,她的冷淡倒并没惹起秦焱的怒气,反而让他冷峻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不错,半夜三更私闯女子的闺房,绝不是他秦焱平素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秦焱讪讪道,“是我唐突了,你没事就好。我,我这就离开。”

他口中说着离开,但步子却丝毫未动。

沈棠的眉头紧皱,“秦表哥,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的确是在百花会上,再往前,我实在记不得和你有过什么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