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楼下的喧嚣,楼上的房间安静了许多。宋家住的是老式的宅子,很大,客房也多。这间房是老太太给唐韵之和白初瑶留的,她们每次来都住这里。房间很宽敞,落地窗,白色绣花窗帘,床上面也是同色的帐子,很像民国电视剧里那些资本主义小姐住的地方。
唐韵之很喜欢这里的布置,她一度想把自己的房间也弄成这样。之前看韩雪演的《北平往事》,她特别喜欢剧中韩雪房间里的那张摇床。只可惜她太懒,一拖再拖,所以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在佛罗伦萨的时候,她和叶宙相拥躺在草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闲聊,说起过这件事。当时叶宙使劲亲了她一下,说,亲爱的,等我们结婚了,婚房随便你怎么布置。
她从来没有想过,冷酷严谨的叶宙也会说这样的话。他甚至当着董宛若和乔达诺夫人的面亲她,毫无顾忌。他会在电话里说,韵之,我想你了,毫不掩饰。那可是叶宙啊,从前在她眼里冰山一样不苟言笑的叶宙!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韵之?”白初瑶伸出五指在唐韵之眼前晃晃,“又发呆啊,想什么呢?”
唐韵之回神,脸一红。送叶宙上飞机以后,她总是时不时想他,他的眼神,他的喜好,他对自己的宠爱,以及他的一切……
“想叶宙了?”
唐韵之点点头。在白初瑶面前,她从来不会避讳。
白初瑶暧昧地笑笑:“真受不了你们,才分开不到三天就害相思了,昨晚你们不是打过电话吗。”
“不说他了。瑶瑶,你很讨厌宋子深?”
“说不上,”白初瑶耸耸肩,“他好歹是咱的哥哥,哪能真有仇啊。我只是气不过他那样对微微莉亚,还有,我很讨厌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韵之你在C市所以见不到,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烦人。算了,咱不说他,说了就烦。”
白初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
窗户前面是一张小巧的花梨木桌子,上面放着糕点和两杯红酒。天已经黑了,她们坐在这里刚好能看满天繁星。
有人敲门,白初瑶以为是宋文菲来了,说了句“索菲姐姐你进来吧,门没锁”。然后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是金漫漫。唐韵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能感觉到白初瑶身上散发出的怒气。
“你来做什么!”白初瑶嫌恶。
金漫漫踩着T台步走来,婀娜多姿,足下恨不能生出莲花来。只可惜她眼前的两个都是女人,而且都是美女。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喜欢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显摆,哪怕她再善良。
“瑶瑶,韵之,我们又见面了。”金漫漫坐下,“我只是来和你们打个招呼,你们不用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还希望以后能跟你们好好处呢。”
饶是金漫漫笑里能滴出蜜来,唐韵之还是看她很不顺眼。金漫漫来这里的目的,傻子都能猜出来。
刚才在楼下,她在宋家长辈面前赚足了面子,典型的未来媳妇儿见家长场面。她觉得自己是继微微莉亚以后唯一一个能和宋子深交往超过两个月的女人,嫁给他是迟早的事。她是想来炫耀一下,让唐韵之和白初瑶明白,即便是她们再讨厌她,她还是能赢。
“金小姐,你太不了解我哥哥了。”唐韵之叹了一口气。
金漫漫笑:“此话从何说起?”
“宋子深何许人也,相比金小姐也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真的会娶你吗?如果你是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生其他的心思,宋家的媳妇儿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上次瑶瑶也说过,我舅舅舅妈也不是好糊弄的人。他们对你客气,是给今天这个寿宴面子,而不是给你面子。希望金小姐好自为之,你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这不是一场家家酒。对吧。”
金漫漫的脸色一分分沉下去。唐韵之这番话看似客气,实则把她涨起的气焰全部给打压了。一旁看戏的白初瑶直想拍手叫好。
不过演员毕竟是演员,金漫漫能红,演技自然不会差到哪去。才一会儿,丧气的山鸡立刻变成了高傲的凤凰。
她站起来,从容不迫:“唐小姐,你很冷静,不愧是艺术世家出生的,气质就是不一样。我可以告诉你,我爱宋子深,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的钱势,我都爱。同为女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思,不管宋子深爱不爱我,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娶我。”
“你们这么讨厌我,无非是为了微微莉亚,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再提。你以为就只有微微莉亚为宋子深堕过胎吗,你们太天真了。宋子深的女人比他的衣服少不了多少。再说了,外国人开放,未必会计较这些,谁知道在此之前微微莉亚没有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或许她自己根本不在乎,而你们……啊——”
不若长相思(三)
金漫漫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使劲擦掉脸上被泼的红酒,眼中的讶异远远多于愤怒。若是白初瑶泼她满脸红酒,那很正常。可现在拿着酒杯,狠狠瞪着她的人,居然是看起来温柔贤淑的唐韵之。
唐韵之也有一丝恍惚,除了当初扇赵祈颜的那一巴掌,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刚才金漫漫那番话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和白初瑶扶着微微莉亚从医院出来,微微莉亚脸色苍白,她摸着肚子,用生涩的中文说,我真没用,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那也是唐韵之第一次真正知道什么叫堕胎,她可以想象微微莉亚承受了多大的疼痛。这也是为何她和叶宙彼此深爱却始终未曾越过那条界线的原因之一。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唐韵之冷冷地说。
金漫漫擦干净最后一滴酒,恶狠狠说:“你没资格说我,唐韵之,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你敢说你和叶宙在一起的目的是纯洁的……”
“啪——”白初瑶伸手给了金漫漫一个巴掌。
“你,你敢打我!”
金漫漫的火气腾的上来,她好歹是个明星,平时被人恭维惯了,还没有被人打过。她也不示弱,挥手打回来。结果被白初瑶抓住了。
“打你又怎么样,打得就是你!”白初瑶左手也抡起来扇了金漫漫一下。
接连被打了两个巴掌,金漫漫有些痴傻,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唐韵之也傻了,女人打架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然而接下来的一切让她更加错手不急。
白初瑶端起桌上的未喝完的半杯红酒往自己头上倒,完了又飞快撕扯身上的裙子,只听见嗞的一声,裙角裂开一大条口子。未等唐韵之反应过来,白初瑶已经凑近她,把她的裙子也给扯破了。
“瑶瑶你干吗?”唐韵之完全石化。她们身上的裙子是宋文菲从国外带来的,价值不菲啊,才穿了不到一天就被白初瑶粗暴地“摧毁”,她那个心疼呀。
“你也倒点红酒。”白初瑶自言自语,抓过桌上的酒瓶,打开盖子泼了唐韵之一身,然后又扯散了自己和唐韵之的头发,一系列动作快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