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问：“怎么就你一个，姜岁和秦凌枫呢？”
司机听到这两个名字，害怕地哆嗦了一下，沙哑地说：“他们跑了！”
“什么？！”李耀猛地瞪大了眼睛，“这场火是怎么回事？”
司机眼神躲闪了下，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们放的，还把我捆起来，想要烧死我。”
“操，”李耀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在你爷爷面前也敢撒谎！说，到底怎么回事！”
司机本来就害怕到极点，遇到这些凶神恶煞的村民，胆子都要吓破了，什么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这场火是他放的，可是他刚放完，就被姜岁和秦凌枫控制住了。
他们俩把他绑起来，丢在这里，就跑了！
李耀琢磨过劲儿来，烦躁地使劲抓了抓头，“他们的车子呢？”
“这……”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他们光注意大火了。
“出村了？”
“不知道……”
“兵分两路，村里村外都找！要是反抗，就给我往死里打！”
这下子，全村都被惊动起来了，到处找他们两个。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早跑远了！
李耀重重地踢了几脚路边的大树。他在姜岁身上栽两次了，得怎么和姜芳交代！？
他们不知道的，姜岁他们其实没离开村子太远，把车藏起来后，自己也藏起来了。
此刻他们在村东小山下的草垛子后，借着月光，交换着他们的情报。
姜岁低声说：“不出我所料，火烧起来后，就连姜国涛都跑去看热闹。房子里没人，我翻了个遍，发现了暗格。里面除了我的收养手续，还有这个。”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封面是牛皮质地，还带绑绳，因为年头久远，颜色变得很深。
本子的纸张不像是领养手续那么好，她得小心翼翼地打开，翻动：“里面全是数字，我怀疑是账本，用了一套暗码来写。”
“嗯，等出去了破译。”月光下，秦凌枫脸色很差，嘴唇上的血色都消失了，气息比白日更热。
姜岁望着他：“还好吗？再撑一下，这条路我熟悉，很快咱们就能离开了。”
她把账本收起来，口袋里还有司机的手机。他们在离开那个着火的房子前，狠狠地审讯了他一番。
姜岁把上辈子的手段用在他身上，没几分钟，他就全招了。
果然他是被富县的地头蛇雇佣的，他们平常是用手机联络。聊天记录已经删了，但是姜岁有办法修复。
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带着他也是累赘，两个人便把他丢在了仓库。
他要是能活下来，他们出去后也会报警抓他，不能，那就是为他的放火行为买单了。
姜岁怀疑他落在那些村民手中，不死也要残。
秦凌枫看向姜岁，“我没事。”
她不再劝，暗暗下决心，要快点出去。
“你呢？有什么发现吗？”
秦凌枫不知想到什么，满眼都是厌恶，递过来一个手机，“在相册里，你自己看。”
姜岁接过手机，打开相册，微微调亮了屏幕的两度。
只一眼，她的呼吸一窒，血液猛地冲上了头顶，像是在身体中倒流。
图上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苍老女人，躺在一个破旧的草屋里，墙壁、地面都是脏污的，连窗户都没有。
她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因为瘦，骨骼的形状清晰可见。
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她削瘦的脸，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虽然在看镜头，眼里却一点光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她的膝盖下空荡荡两截，手指也是断的，不正常地弯曲着。
被衣服遮盖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陈年旧伤……
“这是谁家？”姜岁摁灭了手机，冷声问。
“姜四。”
姜岁顿时有种去杀了他的冲动。本以为他只是重男轻女，没想到他竟然残忍至此！
“我当时为了开锁，耽误了时间，所以只去了两家。另外一家养了狗，我没拍到照片，但是我深深怀疑，他家也有。”
有什么，不言而喻。
高墙，恶狗，泯灭人性的村民。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吃人的村子！
秦凌枫现在很难受，不光是因为病情的严重，还有刚刚看到那个女人的冲击。
他小时候跟在妈妈身边，也见到过许多苦难的女人，和这个比起来，最起码还有个健全的身体。
什么样的人能这样对自己的亲眷？或者说，那真是亲眷吗？
他察觉到姜岁气息的改变，盯着她，怕她冲动之下去找姜四算账，好在姜岁深呼吸几口气后，沉寂了下来。
只是那沉寂，像是被压抑在火山口的熊熊岩浆，随时都能有喷发的可能。
“现在没信号，没帮手，没武器，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人，自己都可能有危险。”
她有本事只用冷兵器杀死村子里所有人，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她必须寻求其他的道路。
秦凌枫松口气：“你能想通就好。”
话音刚落，他脸色骤然一沉：“有人来了。”
“嗯，我听到了。小声点，跟我来。”
姜岁朝他勾勾手，两个人将身形掩藏在黑夜中，在林间穿梭起来。
他们的脚步很轻，和树林的沙沙声完美融合在一起。
秦凌枫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就像是林间的精灵。
姜岁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能逃出去一次，如今身体里换了芯子，自然能逃出去第二次。
她散发出安定的气场，安抚了秦凌枫所有的担心。此时此刻，他无比为她感到自豪。
他往后看了一眼，村子里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语气焦躁。
“找到车了！里面没人！”
勾了勾唇，他转过头，跟上姜岁。
忽然，他眼前一黑，呼吸和脚步都乱了。
他不满地抿唇，暗骂自己没用。病症什么时候严重不好，偏偏挑现在。
缓了一下，那股眩晕感才减弱。
察觉姜岁停下来，在看他，秦凌枫故作轻松道：“不小心被树枝绊了一下。”
“嗯。”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两人在山上躲了快两个小时，天蒙蒙亮之前，从另一边下了山。
不能回村去取车子，他们只能徒步往外走。她倒是还好，就担心秦凌枫撑不住。
“你记得注意点手机，有信号了马上打出去。”
秦凌枫：“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姜岁会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方向，再继续走。
正常为了保存体力，她是不会说话的，现在怕秦凌枫昏过去，她时不时会和他说点什么。
“几年过去，山上的变化也很大。原本这里有片树林，现在全被砍了种粮食了。”山坡上，土地明显有了滑坡的迹象，空气很是潮湿。
秦凌枫看了一眼，开口声音有点哑：“你那个时候是一个人吧。”
“嗯。”为了转移他身体的不适，姜岁多说了两句，“当时太害怕了，走了很多冤枉路，还掉到了坑里去，差点没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