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我这次回国处理公事，每次出门睿睿都吵着跟来，让你见笑了。”
“不会。”姜岁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我在国内至多留两个月，就要回去。睿睿身体不好，往后我可能不会允许他奔波这么远。”霍劭昕长的身子靠在座椅上，目光沉稳，语气亦不徐不缓，但姜岁还是察觉到了一缕压力。
他就那么看着她，便仿佛和她隔了无数光年。
“姜小姐，我看得出来睿睿很喜欢你，但你们早晚都是要告别的，我不想他到时太难过。并且，我作为睿睿的父亲，有责任给他提供一个安全、舒适、优渥的舒适环境，杜绝对那些会带来危险的隐患。所以……”
之后的话他不说，姜岁也听懂了。
他果然对她有着诸多的防备，以这种客气又坚决的方式，隐晦告诫她，远离睿睿。
原主的声名狼藉，让霍劭不敢赌，姜岁可以理解，但心里总归不大舒服。
可能是睿睿太可爱，她自问真心疼爱他，也可能是霍劭顶着张和故人一模一样的脸，却说出这种绝情的话。
不过她没有和霍劭争辩什么。她甚至觉得，霍劭能开诚布公地和她谈，而不是上来就拿强权压人，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两人安静对视的两秒，霍劭也在观察姜岁。
女生干净精致的脸上，除了一闪而逝的惊讶，似乎还有受伤？
也是，若姜岁真的没有坏心思，他这么做，的确伤人。
可他不后悔。
若姜岁执意要缠着睿睿……他的手段就不会这么平和了。
就在他思索着对策时，姜岁平静地点了点头。
霍劭从她的眼眸中，没有再看到任何的波动。
“以后，我会和睿睿保持距离的。”她说。
“谢谢你的理解。”
姜岁重新打开了车门，“霍先生，再见。”
她一只脚迈了出去，霍劭叫住她：“姜小姐，礼物。”
“不必了。”姜岁淡漠地笑笑，下车后，轻轻关上车门。
她听到霍劭低声说了句“抱歉”，但是没回应，只是透过黑色的车玻璃，还想再看一眼睿睿。
睿睿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了眼睛，男人倾身过去，手掌在他身上慢慢拍了拍，极尽温柔。
男孩儿重新睡下。
姜岁终于收回目光，向单元楼里走去。
豪车没多久便驶出了小区，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
傍晚，姜岁的微信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没填验证信息。
他的头像是一大一小两个背影，两人均是一身黑色骑士装，戴着帽子，脚踩皮靴。高大的男人牵着小男孩儿的小手，走在草坪上，远山苍渺。
姜岁认出这是霍劭和睿睿的背影，猜到是睿睿加的，想了两秒，没有通过。
不过是只有两面之缘的孩子，她以为霍劭那番话对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当她接到王青萍的电话时，火气还是蹭蹭地往上窜。
这两个人消停了几天，不知是被点醒还是自己想明白了，严厉地对她说：“姜岁，这笔债你肯定还不上，拖着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去自首呢，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个宽大处理。”
姜广接话：“对啊对啊，大不了坐几年牢，好好改过自新呗。”
姜岁冷冷道：“你们嘴上说的轻巧，怎么自己不去坐？”
“……欠债的是你又不是我们……”
“那我也奉劝你们一句，我自己的债，用不着你们操心。至于过些年把我领回去的事，就更别想了。”
说完，姜岁没管他们两个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她揉了揉眉心，暗暗道，还差最后两样证据，等她拿到手，好好和他们算总账。
因为心情不善，她今天晚上没开播，看会儿书就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她也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带好证件，去了南城一个名叫临天的律师事务所。
她在网上了解过，这个事务所虽然开设的时间不长，但是官司打得很漂亮，尤其涉及到商业纠纷方面。
关于她和公司的赔偿条款，还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这次过来，就是想找一个专业的代理律师。
事务所坐落在南城的中心商圈，占了足足三层写字楼，从前台进门，她就见不少穿着正装的青年男女，匆匆而过。
他们有的抱着文件，有的手里打着电话，目光仅在姜岁身上扫一眼，便挪开了。
年轻漂亮的前台小姐听了姜岁的来意后，将她领进了休息室，颇有专业素养地问她是否有预约和想要合作的律师。
“没有预约，律师我也不熟悉，你先帮我安排一下咨询吧。”
“好的，您请稍等。”
前台微微一笑，踩着高跟鞋推开门，正好有两个人从门口经过。
其中一人的余光瞥见姜岁，猛地停下脚步，皱起眉来，眼中的嫌恶极为明显。
注意到他的目光，姜岁抬起头……
这世界真小，她竟然碰到了这本书的男主角，顾明宇。
作者有话说：
三哥要出场了
这章5个红包~明天见~
第14章 退休14天
顾明宇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肩宽窄腰，五官清朗俊美，的确有做男主角的资本。忽略他那冰凌一样的眼神，还是颇为养眼的。
不过姜岁觉得，他不管是样貌还是气度，比霍劭都差了不少。
睿睿的好友申请她没通过，也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生气。
正神游，休息室的门被完全打开，顾明宇冷厉地整理了番袖扣，抬腿迈了进来。
前台叫了声“顾先生，秦律师”，没敢多说别的。
姜岁这才看到顾明宇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和前者不同，男人没穿西装外套，也没打领带。他白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微微凹陷的锁骨，还有凸起的喉结。
目光向上，触及到他的脸，姜岁第一反应便是：美。
那种慵懒魅惑，雌雄莫辨的美，可是半点都不阴柔。
挺拔的鼻梁之上，男人深棕色的桃花眼随性地扫过来，瞳孔深处，似有黑浪涌动。
再细看，又变成了刚刚的漫不经心。
“姜岁，看起来，你这段时间过的不错。”顾明宇凉薄的声线，自她头顶响起。
姜岁嫌仰头看他脖子酸，漠然地望着面前的茶几，没接话。
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加深了顾明宇的怒火：“也是，你本就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厚脸皮，就算旁人骂得再厉害，也不会让你感到羞耻。”
姜岁有点烦。
她让着顾明森，是因为原主实打实伤害了他，可顾明宇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原主有过发自内心的照顾。
原主的喜欢和示好，对于来说一文不值。
虽然碰到他，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情感，让她心房微微生疼，可是她的理智很清明。
因此，她也没给顾明宇面子，反唇相讥：“我的确不会因为网上的讨伐感到羞耻，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