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36)
“……”她没想过离开他后会怎样,只是想赶快离开这个男人,因为不想继续在这个漩涡里深陷。
“看来我必须跟你说清楚,跟了我,就只有一条路,绝对不会有第二条路。”握住她的双肩,“如果你想要孩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我得提醒你,后果是你绝对不想要的,他(她)得不到我身后的任何财产,更不可能有继承天一堡的权利,而且连姓氏都不会有,甚至于时刻都有被人刺杀的危险,将这样的孩子带来人世,你愿意?”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的骨肉如此刻薄?!
在他压过身来的刹那,玉玲珑使劲将他推开,却得了他两声冷笑,“我可以给你要的安稳,即使我不在了,你依然可以有富裕的生活,这样的保证可以了吧?”在她的耳际低吟,“后天搬家。”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蓝的夜色里……她想不明白他强留下她的原因,他不会爱上她,更不可能跟她一生一世,这一点她已经有所觉悟,那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她呢?仅仅只是占有欲作祟?那为什么他可以送走永安巷的那个?
茫茫夜色,没人能给她答案。
……
“将军,琉璃盏已经拿回,是否马上送进宫里?”天盛刚跨出巷口,羽申随即跟上。
“暂时不用。”停下脚步,“让你办得事,办得怎么样?”
“三名灰衣近卫已在酉时初启程,前往陈国,宋国方面也按将军的吩咐派了人去。”
“太后那边怎么样?”
“太医说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需要静养,不过太后传话,想见将军一面。”
“……回太后的话,就说我出城了,等回城再拜见。”
“知道了。”
“另外,让屠伯、锦丰留守城南别院。”
略显惊疑,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明白了。”
“那个叫小缎的女人,看好她,所有跟她接触过的人,我全部要知道底细。”也许在那个女人那里可以守株待兔,弄清楚上次那个带指环的男人的身份。
“二爷常在江湖上行走,或许见过那枚指环,要不要通知……”
“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明少侠……昨天进了京都。”
明鹏?他来干什么?“有没有说什么事?”
“好像……是来接玉夫人回天一堡的。”
他怎么忘了,还没有告诉天仰,他收了玉玲珑,不过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会儿来接什么人!“明天让明鹏来见我。”
“是!另外,玉夫人的事也已查明,那张药房不是别人给的,是夫人根据太医的用药避讳,猜出来的。”
她自己猜出来的?看来他还真小看了她,她并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想到此,不免想起她刚刚对他说的话——她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安稳的生活,跟拥有自己的亲人……亲人,刻意的词汇,他不能想象,如果她真有了孩子,他会怎么样,“羽申,你说——我会不会是个好父亲?”
“……”羽申无言以对。
天盛干笑两声,“开玩笑的。”既然三十岁前都没想过当父亲,三十岁后自然更不能做这种打算。
三十一了,他的人生已经过半了,而现实还是这么一塌糊涂,他不能浪费一刻的时间,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刚刚不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一个不愿意留下来的女人,他却不能豁达地放她离开,是因为占有欲的驱使,还是……还是第一次有个女人打算为他养育孩子……竟让他有些感慨。
“她的伤没什么事吧?”他记得她的脸色很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羽申在确定他口中的这个“她”是谁,最终,还是猜到了:“伤势不重,不过失血过多,躺了三天才下床,太医说夫人的体寒血虚,最好能好好调息。”
“让屠伯把库里的那些参茸带到别院去,另外,把我的东西暂时搬到城南别院。”他打算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是。”这种时候,将军打算搬至偏僻的城南?也就是说,他还没打算还朝?可眼下的局势这么紧张,他这样撒手能行吗?
☆、二十九 封王必秦 一
九正正式登齐王位,祭祀先祖,时值暮夏秋初,各大诸侯的使者持旌节来贺,齐国都城内一时间热闹非凡。
当然,众使节来齐国的目的,自然不会是单纯的道贺,更重要的是打听一下天盛与王凤之间的势力拉锯战到底打到了什么火候,这两人在对外的策略上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手段强硬,一个保守缓迟,谁得势,也就决定了齐国的下一步对外策略。
很显然,两人的势力还在对抗当中,一个闭门谢客,一个辞官归隐,似乎并不急着决出谁才是齐国的真正顶梁柱。
因为见不到两大势力的幕后主持者,让原本想看好戏的各国使节有些悻悻然。
“这些人一看便知道都是高手。”坐在二楼西面的厢房的门帘子轻轻拉开一角,一双明光带亮的眼眸从缝隙中四下扫了一圈一楼的茶座,“喝茶都带这么多高手,看来这些使节的心术都不怎么正啊!我说,这次新王正式登位祭祖,盛老大真不打算去?难不成他真想通了,就此卸甲归田?”
“大哥做事有几次是你我能猜到的?既然猜不到,就不要操那个心。”
“嗨!我哪是为这个操心,我是想,要是盛老大一直这么闲,咱们还怎么在城里玩!你是不知道,你没来的这段时间,他隔两天就要把我叫到他那儿下棋,你也知道我什么都爱掺和,唯独对下棋、写字那些文生的玩意头疼,何况对手还是盛老大,不认真又不行,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
摇头轻笑,“在大哥那儿见到玉姑娘没?”
“一次都没见着。”
“那——你有没有跟他提过她?”
“我倒是想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下棋时不爱跟人说话,我敢说半个字才怪!而且我的棋术本就不是老大的对手,下到中盘,他就先走了,等我想完下一步该怎么走时,他人影都没了!”所以说,他一直怀疑老大找他下棋就是不想跟他讲话的原因,“对了,为什么你非要把那丫头带回去?”
“……”不语,饮茶。
没错,这两人便是天一堡的新主天仰,以及他的好友明鹏。
就在天仰沉默之际,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响,应该有几十匹马,明鹏爱动,掀开竹帘一角,放眼望去,不禁吹了声口哨,“阵仗不小,看这架势,必是王侯的派头!”
天仰也侧过身来看了一眼,是一队宫马队,看样子像是齐王给某位大臣封赏的阵仗,宫马队后面不但有成车的雕木箱,最抢眼的是那辆华盖遮顶的马车,这东西可不是轻易能赏给大臣的,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会得到如此的封赏?
正好店伙计进来添茶水,见两位客人都在看楼下的车队,也就随口套了两句近乎。